秦羌起身,感觉到衣角一重,垂眸,发现是常姜攥住了他的袍襟。
对上常姜红红的眼睛,他伸手,将她的手拂下来。
却又在转身的时候,再次被常姜拉住。
秦羌垂目,眉心微拢:“本宫看看厉竹。”
常姜长睫颤了颤,这才没再继续强求,秦羌已迫不及待转身,凝力于手心,快速劈出掌风,击向墓穴里的另一具棺木。
棺木盖子“哐当”一声掀翻的瞬间,秦羌呼吸骤滞、心跳骤停,心底深处那份希望同样有奇迹发生的急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然,没有。
没有奇迹。
一袭白衣的女人双目紧闭躺于棺木中,悄无声息,了无生机。
很失望,也很心痛,他缓缓收回双掌,纵身跃于墓穴中,将早已死透的女人抱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皇帝出了声,语带不悦。
“带她回府。”秦羌抱着怀里的女人从墓穴里飞上来,似是怕女人的脸被暴晒,他还特意将她的身子朝自己怀里侧了侧。
“你非要这样做吗?”皇帝看着他。
“当然。”一身紫袍被山风扬起,衣袂猎猎作响,男人眉目如画的脸上满是笃定坚决,“原本就打算这么做,更何况如今,姜儿能醒过来,她也一定能醒过来。”
皇帝蹙眉:“朕看该醒醒的人是你!”
“父皇为何就那么肯定厉竹不会醒?”秦羌眸色深沉似海,直直瞥向皇帝。
皇帝一时哑了口。
秦羌也未再多言,收了视线,抱着怀里的尸体拔起大长腿就往山下的方向走,虽然右腿上的腿伤严重,他瘸跛得厉害,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大步流星。
雷尘见状,心中一急:“殿......”
人已走得老远。
雷尘冷汗涔涔。
他就这样抱着人走了,他怀里的这个怎么办?
难道他也负责将人抱下山?
常姜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如同被什么东西碾过,她虚弱地闭上眼,任眼泪在脸上划下长长的水痕。
胡公公和众人都看着皇帝,皇帝静默半晌,微微一叹,扬手示意那些人:“散了吧。”
又吩咐雷尘:“带姜丫头下山,马车就停在山脚下。”
雷尘只得硬着头皮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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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门口,秦羌一手抱着怀中女子,一手拉了缰绳,马儿还未停稳,他便从马背上跃下,抱着怀里的人,拾阶而上,一步跨两三个台阶,健步如飞。
入了府门,迎面碰到大婢女银耳。
见他抱着一个女人,女人着一身白,且那白衣的款式.....
关键是,还以白束发,这种装扮,在午国,只有死人。
因为女人侧身于他怀中的,看不到女人的脸,她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怔怔地站在那里都忘了行礼。
待秦羌从她身边快速经过,她才陡然回过神:“殿下......”
“速速让人准备一张竹榻,送到冰窖。”秦羌脚步不停。
竹榻?去冰窖?
待银耳反应过来,秦羌已走得老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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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银耳就带着两个家丁抬着一张榻送到冰窖。
因为冰窖的入口不大,所以竹榻不能太宽,当然,睡一个人绰绰有余。
冰窖是在地下,没有窗,而以防冰块受热消融得快,冰窖里没有用烛火之类的,里面的照明,靠的是一颗夜明珠。
一进入里面,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外面是夏日炎炎,里面是寒冬腊月天,尤其是那些冰片折射着夜明珠的冷光,越发显得幽冷非常。
银耳觉得这样进来,根本受不了,平素她进来取冰块,都是先穿好袄子再下来的。
好在秦羌吩咐他们将竹榻摆在指定的位置,便让他们离开了冰窖。
只是......
见秦羌衣着单薄,却好似浑然不觉得冷一般,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离开前跟他提了出来:“奴婢去给殿下拿件厚衣服过来。”
却是被男人一口回绝:“不用。”
她虽甚是担心,却也不好勉强,人家是主,她只是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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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走后,秦羌才将厉竹小心翼翼地放到竹榻上躺好。
然后又倾身将她一头的青丝一缕一缕理好、衣服上的褶皱一点一点拂平,然后,他就坐在竹榻边上看着她。
说来也是悲哀,他们相识多年,可这样近距离地、长时间地、仔仔细细地看她,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因为她平素喜欢戴面皮,很少以真面目示人,而难得以真面目,又难得有机会。
他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两次,一次是那次她醉酒。
只不过,当时的她烂醉如泥,而他怒火中烧,他也无法做到静下心来好好看她。
还有一次便是前段时日他夺了她清白之身、将她真正变成自己的女人的那次,当时她被他折磨得累极,睡得香沉。
只不过,当时的他又太过激动、且有些无措,不知等她醒来如何面对她,所以,又哪里沉得住去细细看她?
如今终于有机会了,却已是阴阳相隔。
心中痛做一团,他倾身,伸手抚上她的脸,没有一丝温度的脸,长指轻轻描过她的眉,他一直觉得她的眉宇之间带着一般女子没有的英气,如今都这样了,他觉得那份英气还在。
抚过她的眼角,他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紧闭的双眼,吻过她的鼻尖、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
厉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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