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品方上前拱手笑道:“现在安西上下都在忙碌备战,殿下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
罗品方至少在名义上是李庆安的外公,所以他对李庆安说话的口气也和别人略有不同,更加随意一点。
李庆安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以为我忘了吗?”
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就在一百二十八年前的今天,建成十八家将保护着建成太子妃常氏和建成遗腹子跋涉万里,抵达了碎叶,这一天也成为隐龙会最重要的两个纪念日,一个六月初四的玄武门事变,另一个便是十一月十一日的隐龙再生日。
隐龙会还在碎叶的十二人今天都齐聚祠堂,本来是要通知李庆安,但这几天碎叶战备紧张,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事,便在罗品方的建议下,不通知李庆安,大家小聚一场便可。
听李庆安居然还记得这个日子,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都闪过一丝感动,罗品方躬身道:“其实年年都纪念,也没有什么特别之事,殿下公务繁忙,就不用来了。”
“我既然在碎叶,怎能不参加?”
李庆安见众人都站在门口,便笑道:“大家都进去吧!今天是隐龙会的重要日子,我们仍旧按照传统来举行仪式。”
众人走进了大门,李庆安的数十名心腹亲兵也跟了进来,漆黑大门缓缓关上了。
后宅便是祠堂了,众人都换了一件银边黑袍,戴上峨冠,每人手执一支玉牌,牌子上刻着他们的先祖的名字,他们排成两队,表情肃穆,跟在李庆安的身后。
李庆安则身着金边黑袍,头戴峨冠,长长的黑袍拖在地上,用一种戏剧中才有的方步,带领着十二名隐龙会的成员,一步一步向祠堂大门走去。
祠堂的大门已经敞开,铜炉中香烟缭绕,香烟后的正桌上摆着李建成的灵牌,上写:‘大唐皇帝本宗正源建成太子之灵’,在后面则摆在长长的一排灵牌,有太子妃常氏之灵,还有第一代隐龙会主李承嗣的牌位,以及十八家将的灵位。
在铜炉旁站在一名年迈的老人,他叫常寂,是常进的祖父,也是唯一健在的第二代隐龙会元老,今年已近九十岁,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他背已经驼了,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把他吹倒,尽管如此,他也穿着银边长袍,手执玉牌,表情异常庄严肃穆,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此时竟闪烁着点点泪花,他望着意气风发的李庆安缓缓走上前,他仿佛看到了一百多年前,十八名家将簇拥着年轻的第一代会主李承嗣在这里举行着同样地仪式。
一百多年过去了,祖先们早已化作尘土,但他们的精神、他们信仰依然存在着,而祖先的梦想已经在一步步地走向圆梦的一刻。
常寂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拾起小铜槌,轻轻在铜钟上敲了一下,拖长着沙哑声音道:“上香!叩拜......”
李庆安从常进手中接过了三支长香,拜了几下,插进了铜炉之中,随即他带着十二名隐龙成员在白玉台阶上跪下了,他们虔诚地向灵位三次叩拜,这一刻,李庆安已经真正地把自己当做了李建成的子孙,他喃喃道:“先祖在上,四世孙庆安在此向先祖之灵发誓,终有一天,我会带着先祖的灵牌重走玄武门!”
.........
仪式后,祠堂后院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众人换回平时的衣服来到客堂中,分两排坐了下来,李庆安坐在主位,取出龙凤双珮放在桌上,他的几名亲兵给大家上了茶。
这颇有一点茶话会的感觉,其实这是仪式之一,叫做‘问责’,顾名思义,就是对过去一年的反省,包括众人对会主的质问,以及会主对每一个人的诘问。
‘你这一年做了什么事?你下一年准备做什么?大家又虚度一年,如果向祖先交代云云。’
当初李珰为会主时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仪式,他往往会想出各种花样来搪塞,比如被众人问得当场晕倒,痛哭流涕,信誓旦旦,众人也知道他是纨绔子弟,也就没有深究他。
但自从李庆安登会主之位后,这个问责便有些变味了,关键是李庆安太强势,众人不敢一一对他发难,只是推选一名代表,象征性的问几句。
众人的目光一齐向常进投去,今天他是问责代表,常进的头有些大,他祖父也在场呢!让他怎么质问?
这时常寂道:“今天的问责就由我来吧!”
他颤巍巍离席,向李庆安跪下,缓缓道:“下属敢问会主,天下之势已得几分?”
李庆安躬身道:“回禀问责,天下之势只得三分。”
“其他七分何在?”
“成都蜀主三分,天下诸侯及宗室三分,另一分在人心不附。”
“人心何时可附?”
“当隐龙不再隐,人心自然归附。”
常寂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会主说得好,当当隐龙不再隐,人心便会归附。”
他又对众人道:“自会主登位,对我们宽容有加,从不诘问,但隐龙出世绝非会主一人之事,我们隐龙会责无旁贷,我建议,隐龙会正式迁往长安,二十名隐龙会会员放弃俗务,利用我们手中一切资源,为隐龙不再隐,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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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南明宫,李隆基已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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