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离开靖安城足足有半月之余了,起初几天还会有飞鸽传书回来报平安,可近日却愈渐没有了消息。
不久前,平州出了变动,潜伏的探子曾在镇南王府无意间见着了尤冽,而尤冽又是北冥祁身边最为得力的心腹。可见,祁王已在私下秘密与镇南王早有了联络。
这段时日北冥风益发地忙碌起来,三天有两日都宿在太和殿,时常忙到后半夜才在内殿小憩一会儿,天未亮便又要起身准备上朝。半月下来,人已显见着瘦了好大一圈。
夕若烟怀孕三月,胎像已稳,北冥风也已放手将后宫庶务全权交付。索性之前她也曾处理过后宫之事,如今上手倒是不难,相较于后宫的安平于状,却益发衬得前朝已是一片暗流涌动,似有大事即将发生。
今日无事,夕若烟正在偏殿哄着小郡主,夹杂着小孩子口齿不太清的咿咿呀呀,殿中倒是一片欢声笑语。
近来秦桦时常入宫议政,司徒菀琰在府中无事,闲来也会时时进宫陪伴夕若烟,今日碰巧也在,便商议起小郡主满月之事来。
原本此事照往常一般按照宗室女的规制来办即可,只是祁王妃难产而死,祁王如今下落不明,郡主又养在深宫,承于贵妃膝下,这规制,倒是一时有些麻烦了。
世人不知当中内情,可一旦祁王真的谋反,小郡主便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按律,是要处死,以儆效尤。
毕竟是自出生日便养在膝下,又日日亲身抚养,夕若烟多少是带了真情的,只是这祁王……
小郡主不知因何突然啼哭起来,响亮哭声断了夕若烟的思绪,她抱紧小郡主柔声哄着,却显见得有些心不在焉,法子也并不凑效,小郡主也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司徒菀琰也看出了她的心事,示意乳母将小郡主抱下去,待屏退余下宫人,这才近前,道:“小郡主将要满月,不知你打算如何安排?”
夕若烟张了张口,还不待答,司徒菀琰却已扶着花颂的手臂坐到了红木圆凳上,继而道:“旁人或许不知,但你我皆是心知肚明。祁王叛乱,只怕已成事实,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
她凝着夕若烟,明知此事在她心中是个疙瘩,却仍旧选择了直言不讳。或许,与其抱着毫不现实的一线希望,倒不如提前想好应对之策,才不至于风雨欲来山满楼,被打个措手不及。
夕若烟沉默,心中亦几般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她最为担心的就是此事,不单单是舍不得已有了感情的小郡主,更加担心,倘若战争一触即发,不知还有多少百姓因战乱而饱受流离失所之苦,甚至因此而丧命。
彼此两厢沉默,一时无言。
而就在两天后,夕若烟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探子传来消息,祁王谋反了,连同平州镇南王以靖州为第一站开始攻打。靖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尽了全力应战,仍在一天后被彻底攻陷。
靖州,失陷了。
祁王谋反的消息一经传出,百姓间已是人心惶惶,尤其九嶷山下的百姓更是早早的收拾行囊仓皇而逃,就连靖安城,也显见得并不太平。
不知从何处传来流言,据说先皇薨逝之前曾留有一份遗诏,遗诏上言明由当时还是八皇子的祁王殿下继承大统,而后不知为何遗诏丢失,登上龙座之人竟也由八皇子改为了三皇子。如今,祁王便是打着这个旗号连同各地藩王名正言顺的攻打靖安城。
流言来势汹汹,不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靖安城,就连深居后宫不闻外事的夕若烟也听得了这个消息。
“这明显是造谣,分明是祁王居心叵测,给自己谋朝篡位找的借口。”庆儿义愤填膺,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说话间更是不住连连跺脚,显然是气愤至极。
夕若烟颓坐于贵妃塌上,她低眸敛目,看似平静,心中却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染着鲜艳蔻丹的五指紧紧抓着扶手,指下用力,顷刻已在木质扶手上显出划痕来。
殿外隐隐约约传来小孩子啼哭直至越来越近,闻声望去,乳母急色匆匆抱着不断啼哭的小郡主入了殿,福了福身,夕若烟已抢先一步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启禀贵妃娘娘,奴婢今日如往常般照顾小郡主,却不知小郡主为何啼哭不休,奴婢费了好大劲儿也没有哄好。”乳母抱着半点儿不安分的小郡主,既是怕摔了,也因此而恐慌不已,“适才奴婢为小郡主换衣,却发现小郡主周身通红,像是有些发烧。”
夕若烟早就在乳母抱着小郡主入殿时匆忙走来,听闻此言,也下意识用手去探小郡主体温,触手果然是一片滚烫,不禁动了怒,“你是怎么照顾小郡主的?”
乳母惶恐,张张口也不知如何替自己辩解,若非怀中还抱着小郡主,只怕早早地就跪下请罪了。
“瞧,这爹刚谋反,当女儿的也迫不及待地开始找事情了。”庆儿忿忿看一眼小郡主,不似往日般和颜悦色,说起话来却是有了几分恶毒,“照奴婢看,就把这孩子抱去给祁王以此作为威胁,看他到底是要皇位,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住口。”夕若烟回头,目光锐利狠狠剜她一眼,庆儿吃瘪,却嘴硬不肯认错,索性跺了跺脚,蹭蹭蹭跑了出去。
夕若烟也懒得顾她,道:“本宫并不十分精通小儿方,这样,你先将小郡主抱去偏殿好生照料,本宫即刻传召张院判为小郡主诊治。”
乳母恭敬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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