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海带着贾敏搬进了盐政衙门,贾攽就说反正离着不远,当成他们夫妻的宴饮之所也好。连房契都送了过来,林海却没收,只说如果宴饮就暂借,早晚他都要调走的。贾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病重,继而不起一命呜呼。
现在理所当然的贾琰就住在这这座宅院里,与衙门只有一街之隔,他抵达扬州这日正在下元节前两日。因此忙忙碌碌收拾一下宅子,贾琰就请沈管家回去盐政衙门禀告舅舅舅母,说是下元节祭祖之后,他上门问好。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水官的诞生日就是十月十五,下元节,就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俗谓是日。在这一天要沐浴更衣斋戒,祭祀先祖,而后食用红豆所做的豆泥。
因为贾琰母亲才去世不到一年,在问过老人们之后,贾琰没有在扬州家里举行什么道场和太大的仪式,一切都低调进行。下元节结束之后,贾琰才来到了林府拜见舅舅舅母,他是真的感谢这对夫妻为自己提供庇护,否则田子原的今天恐怕就是他的明天。
贾琰在下元节之后抽空问了问田子原,他已经叫人去打听过了,姑苏的确有姓田的。而田子原所说的父母墓地也在当地,但是一问之下都说田子原叔叔家已经搬离了姑苏,不知所踪。侄子田子原在父母去世之后,与叔叔不睦早就没影子了。
失踪的时候,的确是十岁左右。
听的贾琰不能不动容,他问田子原:“你愿不愿意先改个名字,然后我好叫人给你补办身份文书,就算你一直在这家里头。”
这是给他换个身份,以后田子原上长大了,相貌发生变化谁都认不出来自然也就安全了。已经受过世道砥砺的田子原自然明白,他就说自己以后就叫阿原,少爷随意说他姓什么都行。
这事最后还是得请舅舅出面,贾琰一说林海就允了,因为自己家里也有弱女孤甥的缘故,林海同贾敏都见不得这种逼凌孤儿的事情。
贾琰一到林家就得到了热烈欢迎,舅舅舅母只是告诉他节哀,告诉他以后就和自家一样。若是家里住的不惯,就来舅家住,都是一样的,全然没有嫌弃他身上戴孝等等。连小表妹黛玉,虽然因为几个月没见有些生疏,可也怯生生地告诉表哥不要难过。
家里的一样是他的家人!
贾琰一直憋着的眼泪,这才哗哗地留下来,总算老天怜惜,他没有沦落到阿原那个地步。在贾琰心里,舅舅舅母已经和亲父母差不多了,岂不知在林海、贾敏心中,琰哥儿同自己儿子也无甚分别。
自此,贾琰就过上了读书守孝的日子,每隔三日去林家听贾雨村给黛玉上课,后来就变成了听舅舅林海给他上课。过年的时候,因为担心贾琰独个在府里孤寂,大年初一,贾敏就打发人来将贾琰接过来。
让他带着黛玉在书房里念书,她和林海好在正厅等着上门拜年的人,而黛玉几日前因为天气转凉,小小的病了一场。夫妻俩并不愿意让女儿出来见客人,免得在过了凉气,正好让兄妹凑在一起读书得了。
他总觉得,黛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看见他就像他刚来京城时看见她一样,有些躲闪。这……贾琰百思不得其解。
孙高携妻子过府,几年未见,大人孩子互相拜见,热闹了好一阵才分男女落座。长辈们自有话要说,孙家兄弟被贾琰带去了日新院的书房,如今孙钟比之从前更稳重或者说内敛许多,而孙钊也过了院试已经是秀才了。
最小的妹妹孙妘如今也是模样姣好,只是同过去一样,看见黛玉就姐姐、姐姐的猴上来,喜欢同黛玉说话,好像那话说不完一样。两个女孩子自去成竹堂亲热说话,贾琰看着她们走远了,回头看着孙家兄弟笑道:“不必担心小妹妹,在不会有什么的。”
孙钊笑道:“到了林伯伯家里,我们再不会担心的,愚弟先祝伯衡兄会试顺利!”
贾琰笑着道谢,将二人带入日新院,又叫冬晚带人煮了热热的姜汤:“这个必要先喝一口,前几日我就是不小心寒气入体,小病了一场。”
“现在如何了?”孙钟很关心:“我也有些不适应,倒是应勉自幼在京中长大,他很会御寒。”
“应勉?”贾琰笑问:“阿钊取字了?”
孙钊有些害羞,笑着点点头:“父亲说,进学算是举业的第一步,也要出去和同窗们交际,不能做小儿态了。”
“钊,刓也。谓摩去器芒角也。砥砺、勉励,倒是非常合适,果然是孙师叔。”贾琰与孙家兄弟叙说别情,又谈道了孙钟的事情。
孙应祥叹道:“论起来我还比伯衡大一岁,唉,我是想考的。可是家中祖父的意思,父亲如今有荫监,还不如补入国子监算了。”
这倒也是寻常道理,可是贾琰看他总有些郁郁,又借着喝茶的功夫打量一下脸上略带不自在的孙钊……
等到去上房用膳之后,孙高留长子与林海不知说些什么,孙钊与贾琰在花园中闲逛的时候,孙钊拉着贾琰低声道:“伯衡哥,我母亲有意招你为婿。”
贾琰一愣:“什么!那你……”他随即闭口,拉着孙钊去了宽阔处,又让跟着的人退后,“你怎么知道的?”
“……”孙钊迟疑一下:“不瞒兄长,是我听到的。”
“不会吧。”贾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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