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结束后,时亦南满手都是海虾的味道,指缝间还留着橘色的虾黄,需要认真洗才能洗干净,而白一尘的手指却干干净净,粉透的指尖宛如一杈花苞枝,光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起身想要收拾桌上的碗筷,时亦南却伸手拦住了他,说:“你累了一天了,先去洗澡休息吧,这些东西我和白维欢收拾就好。”
可今天他根本就没做什么,晚饭繁琐的食材还是时亦南和白维欢帮忙准备的,因此白一尘闻言愣了下,笑着对时亦南说:“我今天什么都没做啊,再说白先生是客人,怎么能让他收拾这些东西呢?”
“没事没事,我在家帮我妈收拾惯了。”白维欢早已听过时亦南的警告和威胁,只敢附和时亦南的话,不敢否认。
时亦南又说:“我会给他涨工资的。”
“那也不行。”白一尘捋起了袖子,将众人的空碗叠到一块,短短的四个字表明了他的坚持。
时亦南了解白一尘的性子,知道他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就是十辆火车也拉不回来,但他又觉得白一尘这样坚持,是因为白维欢是“客人”。
于是时亦南就对白维欢说:“那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我和一尘收拾就好。”
“嗯?”白维欢没想到时亦南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还没回过神来,时亦南却已经推搡着催促他离开。
“我真的可以走了吗,时总?”白维欢小声问。
时亦南催他:“快滚。”
白维欢又问道:“那我还能涨工资吗?”
时亦南瞪他:“碗都不洗,你还想涨工资?”
“那我还是去洗碗吧,我想涨工资。”白维欢耿直道,洗碗多轻松啊,比公司里那些事容易多了。
“你还是快走吧,这事别想了。”时亦南冷笑道。
“唉……”白维欢叹着气,拿了外套失落地离开。
时亦南送他到门口时,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以后别喊一尘‘白先生’了。”
白维欢愣了两秒,下意识地问:“啊?为什么啊?”
时亦南是不会承认,他是因为听到白一尘也喊白维欢“白先生”才不高兴的,这个决定很莫名其妙,但时亦南就是决定这么干了,他对白维欢说:“总之你换个称呼,换得好了给你涨工资。”
说完,他也不看一眼听了他这话的白维欢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就回到了别墅去找白一尘。
他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白一尘系着围腰在柜台前整理碗筷,将它们一个个小心地摆进洗碗机里,他的身影在厨房温暖的黄色灯光中显得异常清瘦,白皙的脖颈因为低头的动作露出许多,纤细得仿佛白天鹅的长颈,轻轻用力就能弄断般似的。
这本该是有些温馨的一幕,但时亦南望着白一尘,却觉得心里又软又涩,他走上前从背后拥住白一尘,双臂圈住他的腰身,再用力一点点收紧,将白一尘整个人紧紧地抱在自己怀中,轻声喟叹道:“你先去洗澡吧,这些碗我来洗就好。”
白一尘被时亦南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摊着沾有油渍的双手,侧头亲了亲时亦南的下巴,像是安抚那样说道:“你来帮什么忙啊,这里有洗碗机呢。”
“我以前也帮你洗过啊。”时亦南放开了他,走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地从白一尘手里抢走了那些碗,“既然有洗碗机那就更好了,我来弄就行,你先去洗澡换睡衣吧。”
白一尘争不过他,只能将手洗干净,搂着时亦南的脖颈亲了他的脸一下,说:“那我先去洗澡啦。”
“好。”时亦南把右脸也凑过来,笑着对他说,“这边也要。”
白一尘笑笑,仰头也在他右脸上亲了一大口,发出“啵”的一声。
明明都是两个二十多岁的人了,黏糊起来却比一般的情侣还要腻歪,所以白一尘脸上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他回到卧室,在浴室的镜子中看到自己脸上的笑容。
他微微怔了一下,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凑近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但是情不自禁流露得笑容和刻意维持的笑容是有区别的,即使白一尘很努力的保持着,那笑容还是失去了本来的自然。他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唇角,又划过镜中人的眉眼。
镜子里的那个人,皮肤苍白,血色难见,因为笑容而泛起红晕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这使他看上去有种病态的妖冶感。他的容貌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眉骨间被刻上岁月沉淀留下的温润和内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白一尘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不然他那畜生似的养父也不会在他长开后停止了对他的殴打,但却多了一份更加肮脏的心思。
可即使上帝如此垂怜他,让时光流逝的速度在他身上一缓再缓,可是白一尘在几乎将脸都贴到的镜子上时,还是发现了自己眼角生出了几条淡淡的细纹。
白一尘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他最好的年岁,已经在等待时亦南的时间里逝去了啊。
如果是在以前,白一尘是确信时亦南深爱着自己的,这样的深爱足以抵挡岁月的侵蚀,他们在一同苍老之后,一定还会恩爱如初的。
可是后来时亦南毫不犹豫地离开击碎了白一尘的幻梦,他才发现,时亦南爱他并没有那么深,说不定等到他老了,时亦南身居高位,家财万贯,美女环绕时他就会出轨了,这个负心的男人现在还这样爱他,说不定只是因为愧疚和初恋美好的缘故。
不能让时亦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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