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温书远开口,温浮欢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多半是关于他们的兄妹关系。
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温浮欢留了柳儿和百里炎在原地等候,她和温书远两个人朝远处走了些,确定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后,才停了下来。
“其实,我并不是你大哥。”温书远开门见山的道。
温浮欢凝视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说来还真是巧,我也是樊城人氏,沈远也的确是我的名字!樊城的人,没有没听说过温家的,那可是富甲一方的大商户,我也多多少少从我爹娘的嘴里,听到过当年轰动一时的案子。”
沈远说的是温浮欢双亲被杀的那桩凶杀案。
“樊城人只关注温家的一举一动,知道他们家丢了个千金小姐,知道他们家的少爷下落不明……但他们不知道,我有个同你年纪相仿的妹子,也是在同一年被拐走的!”
似是想起过往,沈远的眉宇间浸了遥远的忧伤。
“妹妹不见后,我娘就每天到处出去找,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人就发了疯,走在街上见到和我妹妹一样的女娃,就强行抱过来,说是自己的女儿!我爹没办法,只好把她绑在家里,哪儿都不让她去!可是后来……”
沈远走到一棵树旁,伸出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树干上。
“她趁着我跟我爹上山打猎,偷偷跑出了家门,掉到了附近的湖里——淹死了!没多久,我爹也生重病死了,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发誓,一定要找到我妹妹,以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
沈远转过身来,目光痛苦的望着温浮欢,嘴唇蠕动半晌,才出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就是我妹妹,可是她没有你那么好命,没有太师府那么强大的倚靠!她小小年纪便被卖进了青楼,先是做丫鬟伺候人,等到了十三四岁,便开始卖艺、卖身……”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似是在竭力压制住极大的愤怒。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折磨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那个老头子是个宫里的仕官,根本不能人事……后来,是青鸾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她买了棺材,才不至于让她被丢在乱葬岗,无人掩埋!”
“青鸾她……”
“她是蓉儿的好姐妹,她们是一起被卖到青楼的!”
沈远的妹妹原来唤作沈蓉。
“后来我努力挣了钱,就为青鸾赎了身,打算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只属于我们的新的日子,没想到那个人找上了我!”
“那个人……是谁?”温浮欢皱眉问。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他带了面具,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他抓了青鸾,用她来要挟我,要我扮作你失散多年的大哥,来取得你的信任,并借机除掉你!”
沈远垂着头,喃喃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杀你,可我没得选择!青鸾在他们手里,我没办法呀!”
他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捧着头,一脸的懊悔不已。
看得出,在动手杀温浮欢之前,他肯定也有过一番痛苦的挣扎……正如他所说,为了救青鸾,他别无选择。
温浮欢知道自己不是圣人。
如今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她再次易地而处,忽然有些理解沈远了。
若换做是她,她怕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温浮欢转过身,缓步向前走去,只留下清清淡淡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杀你,不代表别人也会放过你!”
……
一年未回,樊城多多少少也发生了些变化。
元华街两旁的商肆多了不少,各种店铺鳞次栉比,又正值年节,铺子里顾客盈门,街上也多的是兜售年货的摊位。
小商贩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大声的吆喝着。
街道两旁亦挂满了各色的彩灯,想来入夜之后,定然十分好看。
离开樊城前,温浮欢考虑到温书麒年幼,既要读书习字,又要照看生意,怕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便把别的店铺一应卖了出去,只留了一间门面让他经营,再加上每年从庄子上收来的田租,日子过得应该还算不错。
她本来打算直接回温家大宅的,但转念一想,这会子不过午后,温书麒多半应该在铺子上待着。
“先去铺子里瞧瞧吧!”她吩咐道。
“是!”
百里炎应了声,驾着马车向温家在元华街尽头的店铺走去。
温家仅剩的这间铺子在元华街的拐角处,地段极好,加之平日里童叟无欺,积累了不少老顾客。
如今正值年关,想来铺子里的生意应该很好,不晓得温书麒忙不忙的过来。
不晓得他见到她回来,会是怎样一副样子?
思及此,温浮欢不仅唇角微扬,掀起了一抹淡笑。
她掀开车窗的帘幔,远远瞧见铺子门外围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却不大像是上门买东西的。
等马车驶近了些,温浮欢才看清那些人竟都是看热闹的。
她让百里炎把马车停到路边,自己和柳儿则奋力挤了进去。
只见铺子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团花如意纹的锦袍,足蹬墨色滚银边的靴子,瞧着像是个有些身份的人。
中年男子脚边放了好几匹颜色鲜艳,绣花繁复的布缎,身边则站着一名哈着腰的年轻伙计,一脸的焦急。
“刘老爷,咱们绸缎庄的规矩,您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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