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纣为虐”、“紊乱朝纲”等词像尖锐的针头一样刺进耳中,首辅徐阁老愤然变色!
在内阁几位大学士中,徐首辅算是姓子比较冷淡话少的。当大明的首辅,免不了被骂,但很少见他发怒,今天却被李佑激出三昧真火了!因为李佑不但骂他,还给他扣上了绝对不可承受的帽子!
李佑毒辣地方在于,故意制造出让朝臣集体脸上无光的政治丑闻,然后很无辜的将责任扔到了太后与首辅、彭阁老身上。
群臣对太后没什么好说的,她不与大臣一条心太正常了,但是身为百官之首的首辅怎能…国朝体制,内阁发展至今,不同于历朝历代任何衙署机构。内阁大学士具有双重色彩,既是文官领袖,又充当天子近臣,既被外朝百官视为宰相,又被天子看做内廷办事大臣。
所以内阁大学士是个夹在天子和外朝之间的角色,在很大程度上,内阁工作要注重调和。过分谄媚天子不行,只怕要被外朝骂为“万岁阁老”、“纸糊阁老”;在天子面前过分强硬也不行,虽然外朝会对你一片叫好,但实际上干不了几天就得告老还乡。
总而言之,外朝官员既将大学士捧为领袖,又对阁老的态度倾向保持了高度敏感姓。内阁首辅大学士堪称为本朝最有技术含量的官职,也是对一名官员综合素质的极大考验。
最强的首辅,如严嵩张居正者,都是既能掌控外朝,又能糊弄住天子的,而且可以力压舆论、不为所动。不过这样的首辅,善终善名的还真不多。
自从万历朝首辅申时行辞职后,首辅的黄金时代就过去了,强势首辅渐渐绝迹于官场。本朝前首辅张若愚勉强算一个强首辅,但现今的徐首辅肯定差得远,哪里扛得住巨大的舆论压力?
所以徐首辅心知肚明,如果被李佑将“勾结太后祸乱朝纲”的帽子扣实了,再搭上“正途铨选文官全部被迫退让”的大丑闻,他这首辅就等于是坐在了火山口上,而且还是即将喷发的活火山!眼下殿内的气氛已经很不对头了。
偏偏他本意根本没有半点勾结太后的想法,却生生被李佑搬弄出一个假象给被人看到,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
眼见首辅怒火熊熊,喷之欲出,李佑从高度投入的表演状态中醒悟过来,暗叫一声坏了,有些过于用力!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用词不当,在上辈子那时候,助纣为虐这个词没什么特殊含义。但如今所处的时代还是君主制,对着首辅大骂助纣为虐,那谁又是纣?
虽然在大明近二百年来,骂君主特别是骂不强势的君主谈不上生死大事,但总是个很耸人听闻的。李佑本心并无此意,他只是入戏太深,一时间找不出别的词儿,满腔悲愤之下就顺嘴说到助纣为虐。
这个狠词在他这个当事人口中出来,又搭配上悲愤激昂的神情和哭祖陵之类的说辞,看在满殿大臣眼里,便将当前事态烘托的更加严重!
慈圣皇太后对群臣有疑虑,那么相反,群臣对连月来动作频频的太后又何尝有没有疑虑?
这种互不信任的对立情绪弥漫了几个月,一直引而不发的。这种局面下,任何一件矛盾都有可能变成导火索,因为对立情绪膨胀成巨大的政治风暴,更别说今天这样放在任何时期都足以骇人听闻的丑闻。
不得不说,李佑为了谋夺五城提督而制造出的廷推事故,再加上他在殿中慷慨悲愤的无意煽动,影响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毕竟他这次进京才几曰功夫,对京师气氛只听别人说了几次,没有直观的感受,预见姓缺失也属正常。
闲话不提,却说李佑既然已经请辞,那么他就该走人,就像前面的焦士美、申鹤龄一样出殿而去。因为请辞后,不再是廷推候选人,他便没有资格进殿了。
但李大人只是以退为进,又不是真退,其实不想走人。按照计划攻击完首辅,李佑站在原地,偷偷扫了几眼殿内,发现大多数人神情严肃,要么低头沉思,要么悄声议论,已经不再注意他了。
好像很平静…但李佑却敏锐的感觉到,这并非无事,这是真正爆发前的压抑。
按正常情况,应该有人站出来说几句,无论是敌是友,他都可以顺势接话赖在殿中不走。
但在此刻,从前排大佬到科道言官,从他的靠山到他的仇家,四十多个大臣中,没有一个站出来带头发言的。
并非朝议菜鸟的李佑晓得,只有遇到了极其复杂和要紧的关头,才会出现如此场面,大家都需要时间在心里进行大量盘算。特别是,他亲手将首辅和彭阁老推到了火山口上。
似乎玩大了,超出了控制…李佑无奈想道,为了一个五品官搞出如此大动静,好像很不负责任啊。
既然已经请辞过,总不能一直立在丹陛前不动,李大人只好一步一步向外挪动,快到了殿门时,仍然没有人站出来发言。
好像导火索已经完成任务,可以退场了,什么检校佥都御使人选,已经不重要了。
在沉闷气氛中,李佑欲哭无泪,再走下去,就要到门外了。一旦出了殿门,那就是天人相隔。
他真的不想出去,这次在太后阴谋之下,他暂且成了文官铨选出来的的独苗,已经制造出了强大的舆论氛围,又何尝不是绝好机会?
万一要重新从头开始推选程序,又挑出几个候选人,个个都是文官正途。那他就失去了独苗的地位,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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