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璘本官不高,因为他才入军中而已。他兄长吴玠,从军比他早得多,现下已然是泾源军第十将,镇所在笼杆城,不折不扣是西军后起之秀。他就在兄长身边为一亲卫,虽然官位不显,可是一众亲卫随不来趋奉于他?
吴家门第甚低,吴玠从军不过就是良家子身份而已。随着吴玠拼杀出地位,对家门壮盛就花了很大心思,原来这个弟弟是被他喝令读书,争取在文事一途上有个出身。可是自从西军回镇以来,吴玠顿时就将这读书不成的兄弟拉入了军中。
吴玠是个聪明人,如何看不出天下将变,武臣地位即将扶摇而上?兄弟在军中,就是最可信的人,将来磨练出来,自家兄弟都掌一定实力,比此前设想的兄弟文武异途,互相扶持,正不知道要强多少!
吴璘倒也无所谓,他读书实在没什么天分,看着兄长领兵威风凛凛反倒艳羡,平日里在骑射弓马上倒是花得功夫更多,现在得入军中,反而得其所哉。且在兄长麾下,人人趋奉,日子比闭门苦读滋润得多。
其余军将亲卫在那边嘟囔抱怨,都是甚么差遣官位,军饷粮秣,日子窘迫之类的事情。而吴璘是读过书的,兄长又是第十将了,日子也颇过得,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抱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开始就冷声对此次鄜延军生变之事下了定论。
“想和女真鞑子接仗,先不说打不打得赢,一时间就打不起来!”
小吴衙内语出惊人,几名亲卫顿时凑趣,纷纷动问。吴璘才入军中,又是自觉文武双全,指点江山之心简直藏也藏不住,当下就打叠精神,对着这些亲卫军士口若悬河娓娓道来。
“…………现下是什么情形?是鄜延军不听小种相公号令,渡河东进深入,自家进了死地。那位刘衙内志大才疏,以为能将女真鞑子和燕王都玩弄于鼓掌之上。先不说燕王这等人物是不是他欺得了的,就是女真鞑子,又岂是弱旅?这是灭辽的劲旅!女真鞑子向东一退,刘衙内就跟狗见了屎一般追上去,现下就被抄了后路!
…………不管是泾源军还是秦凤军,谁待见这个刘衙内?他自家惹出来的事情,只自家收拾便了。西军诸将这两年辛辛苦苦恢复点实力,就为了救刘衙内去虚耗?再没这个道理。伐燕归来,老种相公故去之后。西军诸将,谁不将手中兵马看得如命一般?让他们去拼命,却捞不着什么好处,只是难上加难!”
一名亲卫嗫嚅道:“小种相公就压不下诸将?”
吴璘冷笑一声:“小种相公自家就一直心存观望,连朝廷给予的名义都不就。现下又是闭门守丧之中。他凭什么就能压服诸将听命行事?凡行大事。名义为先。燕王聪敏。就一直牢牢抓着名义。小种相公自家将名义朝外推,朝廷让他兼领泾源军,他不仅不接,连自家领秦凤军的名义都不要!固然是为了在燕王下令勤王出征之际有推脱观望处,可没了这名义,虽然召诸将前来大家就前来,礼数一样不缺,但是想让人乖乖听命行事。也再没此前那么容易!”
这番话亲卫们倒有一大半没听懂,这小吴衙内说话虽然刻意在学军中豪爽,可不时还是文绉绉的,让人听着半懂不懂的鸟闷。又一名亲卫挠挠头。
“那小种相公到底是想打还是不想打?俺总觉得,那刘衙内虽然不成器。可几万鄜延军总是俺们关西子弟,不去救实在说不过去。小种相公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总要出兵一场罢!”
那亲卫犹疑的说了几句,又压低了声音询问:“那俺们将主应召而来,又想不想打?”
他口中将主,自然就是吴璘兄长吴玠了。作为泾源军中不大不小的实力派之一,也有入内听议的资格。不过要说发言权什么的。自然是远远够不上。能在小种相公面前说得上话的,只有李痒曲端席贡等泾源军中重将。还有今日才赶来的解潜焦安节这些秦凤大将!
吴璘这下也不敢铁口直断了,疑疑惑惑的道:“小种相公,应该是想打罢…………”
兄长此来,倒是和他议论过小种相公此刻到底是个什么盘算。
在兄长看来,小种相公比之老种相公,对西军的统御力实在差得太远。而种家子弟凋零,也降低了种家对西军的控制力——现在军中大将,还有几个姓种的?
而小种相公还是想维护西军大局,承担着一切压力。他不就朝廷名义,保持观望态势。就是不让朝廷通过他将西军调出关西,平白消耗。以保全西军实力,等待局势变化。姚家父子贸然而动,断送了熙河军精锐选锋,着实是惊住了小种相公。从那时开始,小种相公就坚定的将缩头乌龟做到底。
刘光世想压女真军马回头和燕王拼命,以便浑水摸鱼。而小种相公何尝又不是等待着女真鞑子将燕王削弱到了极处,到时候西军整体就能获得最大利益?之间差别,就在于小种相公要为整个西军争得这个利益,而刘光世想为自家争得这个最大利益罢了。
天下看来,小种不就朝廷名义,为兄守丧。就是代表整个西军的意志,暂时不掺和在朝争之中,保持着最大的独立性。而天下若怪在女真入寇之际,西军仍然稳坐关西不参与战事,这责任也就全是在小种一人而已矣。
小种相公可谓苦心孤诣,为西军这个团体承担了全部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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