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嗣哪里愿意和萧言同归于尽,又没有郭药师这等乱世枭雄的光棍劲道。虽然在筹划害人的时候他是智计百出,但是在面临生死关头之际,赵良嗣却绝比不上郭药师的静气。思前想后,越来越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一下又站了起来,却带倒了土台上面的油灯,地窝子里面一下就变得黑暗下来:“不能这样坐等下去,某再去余江那厮的营中打探一下去!”
郭药师还未曾说话,就听见外面扰攘之声,突然又更大了起来,但是所呼喊的,已经换了内容:“萧宣赞旗号,萧宣赞旗号进了余裤裆的大营!萧宣赞来了!”
听到这些声音,郭药师也一下就从柴草铺上跳起,一把扯住还在发愣的赵良嗣,大步就走出了地窝子。两人举目向北面看去,就看见余江设立的大营当中,萧言旗号,果然已经在那里猎猎舞动!
散步在常胜军残部四下的轻骑,更是增添了数倍,在周围缓缓游荡,不住打量着这里的动静。
赵良嗣喃喃自语:“萧言来了…………”
而郭药师却转头冷冷的看着他:“赵宣赞,萧言来得这么快,却是余裤裆还未曾出发,他就带着大军从燕京赶来了…………不问可知,他本来是想来解决俺郭某人的!还好俺们得手比他早了一步,现在才勉强有和他对坐而谈的本钱!和萧言这厮打交道再是凶险不过,你真的不打算早早将那蜀国公主交给童宣帅么?虽然俺们捞不到什么太大的好处,至少也能保住平安…………还是你就决定一直赌下去了?俺们这两条命,随时可能填在里面!”
赵良嗣目光闪动,脸上汗水如瀑布倾泻一般的朝下淌,也不知道这么冰天雪地的,他的心火怎么能如此之盛。他嘴唇嗫嚅几下,看着郭药师:“甄六臣看守那蜀国公主处,可安全?”
郭药师淡淡道:“六臣兄弟就是在这左近长大的,人又警醒,说什么也不会暴露了行踪,这点俺可确保。”
赵良嗣一闭眼睛,接着又猛的睁开:“将蜀国公主交给宣帅,和萧言打交道,就没俺们什么事情了!到时候,宣帅直接和萧言做了交易也未可知。到时候俺们出生入死,就是白白辛苦一场!郭都管,你就甘心这般潦倒一辈子么?”
郭药师冷冷一笑,并不说话。
就在两人之间对话之际,萧言所在营盘又有动静,一骑长大汉子,带着十几名亲卫,风也似朝着他们所在的破烂营地卷过来。那汉子看起来龙精虎猛,剽悍已极。在马上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态。
这十几骑马来得飞快,经过之处,张大嘴看热闹的常胜军士卒人人走避。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呆立在这里的郭药师和赵良嗣面前。马上那长大汉子冷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俺是萧宣赞麾下,暂领勾当白梃兵一军都虞侯使韩世忠便是!你们两个厮鸟,今日有口福,萧宣赞营中设宴,请你们二位来吃喝一顿!萧宣赞说了,有什么话,到时候说出来就是,没有不可以商量的…………”
韩世忠也不下马,鼻孔都翘到了天上,随口这样交代着。赵良嗣和郭药师此时也不恼怒,居然都能含笑听着。
韩世忠几句话就交代完了萧言的意思,这才低下头来认真打量他们两人,突然噗哧一笑:“一个矮胖,一个浑身是伤,又冻了几天,真没一个人模样了。你们两个厮鸟,居然还能打俺们宣赞主意!宣赞机会是给你们了,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承受…………俺老韩有几句良言相劝,今后几日,两位走路防跌,吃饭放噎,别莫名其妙就掉了脑袋,自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宣赞就在营中等候,还有王禀王太尉作陪担保,就放胆去罢,俺老韩今夜不会就对付了你们,总得盘弄几日才罢休…………请了!”
韩世忠几句风凉话说完,调头就打马而去,身后十几骑如他一般,都是目中无人的来去如风。只留下郭药师和赵良嗣两人脸色铁青的站在这里。两人对望一眼,眼神都是森寒,比起身边天气,也不遑多让。
~~~~~~~~~~~~~~~~~~~~~~~~~~~~~~~~~~~~~~~~~~~~~~~~~~~~余江大营原来的中军帐,现在就成了萧言临时居停所在。
这个大营,自然比郭药师和赵良嗣容身的那个地窝子强盛百倍。用的是老种泾源军送来的牛皮大帐搭建,规制竟然是比照老种小种他们这种加节度使衔的一军统帅所用的。
牛皮大帐给隔开了内外两间,外间宽大,可以聚集众将议事。士卒们伐来了木柴,军中修补车辆的木匠又将这些木柴片成了木板,铺在地上,隔绝寒气。现在这外帐当中,也设了几案,还有不多几处坐垫。虽然萧言这里供应不缺,但是几案上面也没什么珍馐美味,无非都是燕地各处豪强报效的大鱼大肉而已。
萧言别别扭扭的跪坐在上首一处几案后,从一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上首在他身边还有一处几案,却是王禀作陪。下手左侧,也是两张几案,岳飞和韩世忠两员大将跪坐在后。右侧也是两张,现在空荡荡的,却是恶客还未曾到来。
帐中诸人,都换了轻便衣服,萧言还规规矩矩的戴着短翅纱帽。一副fēng_liú儒雅的文臣模样。几名武臣身份的则是戴着交脚璞头,怎么看都是一场轻松宴饮的打扮。
可是军帐之中,此刻却是安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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