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兴起了一个奇妙的传闻,西南的五诏堂发现了鹿照台的遗迹。
五诏堂是一个小帮派,位于西南与中原的交接处,从未做过什么惊人的事,连许多武林人都不大知晓。鹿照台却太过出名,消息一散出,立时受到了空前的瞩目。
西南曾经有一个湮灭了近千年,存在于传说中的古国,鹿照台是它的都城。相传城心有一方奇特的泉水,可令伤者复苏,病者得愈,弱者变强,老者转少,让人永不受疾患与衰弱之苦,被称为不死泉。无数人追逐而去,倾其所有,黄金如水流入古国,聚敛了巨大的财富,然而在最盛之时,一场倾天覆地的剧震毁灭了整个古国,山河裂变,道路崩解,无人能再寻出鹿照台的位置,不死泉也成了传说,而今却突然浮出了现实。
不论帝王将相还是野叟村夫,谁不渴望无病无痛,不老不死。
传闻一出,犹如野火燃遍了中原,人们将信将疑,不断的寻问,消息越传越不可思议。甚至说西南有人验过灵效,聋子变得能听声,哑巴变得会说话,瘫了多年的病夫饮了泉水,第二日就能健步如飞。随后又爆出有人在鹿照台附近挖出了金器与宝石,古国黄金更添了无穷的诱惑。
开始有人按捺不住向西南而去,最初是亡命之徒和敢于冒险的商人,渐渐越来越多,通往西南的道路拥塞不堪,边镇汇聚了大量中原客。
流言甚嚣尘上,带得人心比春光更浮跳,而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也随着春风悄然而至。
花朝节为花神的生日,一年春序正中,时谓春到花朝碧染丛,枝梢剪彩袅东风,到此时大地回暖,百花盛放,民间杀牲供果,唱戏酬神;士族则赏园游乐,咏诗作画,各有所乐。
洛阳最盛的花朝节会之地,莫过于归林园,园中植有数百亩芳林,每逢时令万花缭乱,桃粉梨白杏红如霞,寻芳者皆为之赞。不过归林园的游赏所费不赀,少有庶民,多是达官贵人携软帐,设几案于花树下宴饮。
这一日春阳映得花叶舒展,枝枝粉簇可爱,园中来者甚众。
一处位置极佳的花树下设了一席,坐着一名风华无双的贵公子,一斟一饮fēng_liú自若,身边还有一名年轻的胡姬相伴。那胡姬不但肤如玉雪,容色绝美,衣饰亦是华贵,连寻常世家女也有所不及。旁人见了无不暗讶,纷纷打望,猜测是哪一王侯世家。
这对男女正是左卿辞与苏云落,逢洛阳花好,两人过来游赏。春光与花香令人懒慢,左卿辞酒力上来,折了一枝桃花把玩,不正经的低谑,“桃花如此妖娆,回去给阿落身上也绘一枝。”
他声音极低,唯有苏云落听得见,她不由脸颊泛红,回道,“那阿卿身上也要有。”
左卿辞顿觉别有情趣,“有何不可,不过阿落什么时候擅画了,我怎么不知道?”
苏云落确实不懂丹青,给他问得一窘,正经道,“我可以书字。”
左卿辞俊目流转,越发撩人,“阿落要写什么?”
苏云落抑住心跳想了一会,“卿似云间月。”
这本是左卿辞当年随手写就的情诗,听了不免一讶,“在阿落眼中,我是云间月?”
见她不明所以,左卿辞忽的笑起来,掐下一把桃花瓣抛散。原来她误解了诗意,不过既然心愿得偿,佳人长伴,那么谁是云间月,谁入了谁怀袖,又有什么打紧。
两人情意正惬,恰有一个文士放浪形骸的在花林中漫游,二月的天气仍带轻寒,而文士却衣衫大敞,身体半裸,似吟非吟,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苏云落瞧了两眼,给左卿辞一手遮目,“丑死了,有什么好看,一个服了五石散发颠的蠢货罢了。”
他在人前温文如玉,私底下口舌颇为刻薄,苏云落听得好笑,依着他扭头不看,“听说士族多好此,你也服过?”
左卿辞幼年时家中异变,师从于方外谷的鬼神医,使毒弄药犹如反掌,后来又在江湖上浪荡,心智与手段极深,远不是寻常士族公子可比,不然也不至于嫡母安华公主和薄景焕都着了他的道,逢此一问,他哂然道,“我哪有那般蠢,五石散与芙蓉膏一样,都是害人之物,本是用来治寒症的,一些傻子非说有神思敏健之效,服食后燥热难当,除衣裸行,丑态百出,还自以为风雅不群,引得无知者效仿。”
一旁有几名文士也在饮乐,其中一人高叹,“而今五石散算什么,谁有能耐弄到不死泉,可就真成了神仙。”
一言引得余人附和,纷纷热议起来。
尽管离得远,左苏二人耳目俱佳,仍是听得分明,苏云落动了好奇,“近日总听人说不死泉,阿卿可知究竟是什么?”
左卿辞神情稍敛,在落满桃花的几案上斟了一杯酒,“阿落对它感兴趣?”
苏云落坦白道,“不管是何等宝贝,西南我都不想再去了。”
左卿辞不动声色,“若能不老不死,永无疾患,阿落可想要?”
苏云落想了一想,还是摇头,“哪有这般神奇之物,师父说天地尚无完体,人怎么可能不老不死,那岂不成了怪物。”
左卿辞赞赏道,“阿落心只一窍,却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苏云落得了夸奖,双颊粉馥,比桃花更明媚,左卿辞忍不住揽过她,到底在人前不好亲昵,捏着她乌黑的长辫把玩,“不死泉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换个说法,西南有种潭水能令人伤口愈合,不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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