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有领着大批亲信校尉,一来就把秦林、牛大力、陆胖子团团围住,另外又有不少校尉爬上了屋顶,和秦林的亲兵对峙,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中布满了火药味儿,简直叫人为之窒息。
又被秦林骂他儿子不是亲生的,气得刘都督五内俱焚,指着秦林你你你半天,手指头像得了羊癫疯似的直抖。
四爷手底下的黑衣大汉们都从地上站了起来,自觉有了靠山,不像刚才那么惊慌失措了。
崔四自己却只是连连苦笑,他先是利令智昏想讨好刘承禧结果惹到了秦林的内眷,刚才迫于形势为保命又出卖了刘承禧,今天无论刘都督还是秦指挥占了上风,过后人家转身就得收拾他。
从来都是神仙斗法,小妖遭殃,不管刘守有大展威风,还是秦指挥变局翻盘,总之一撮毛崔四爷在京师地面上猖狂了十几二十年,黑白通吃、欺男霸女的日子,今天算走到了头……他在京城的这番基业都算是扔水里啦,能留下性命就算侥幸,哪儿还乐得起来?
李建方和沈氏却是吓得屁滚尿流,锦衣卫都督刘守有,那得多大的官呀?就算在蕲州,也听得他老人家大名。
在他两口子眼里,石韦石大人就算了不起的大官了,可和这位左都督、太子太傅、掌锦衣卫事相比,简直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
秦林虽然官也当的不小了,可锦衣卫指挥使才正三品,赶左都督的正一品还差着老远,而且这才刚到京城多久啊,能比得上刘都督的势力盘根错节、树大根深?
“糟了糟了,这次只怕连命都保不住,”沈氏哭丧着脸,一个劲儿的埋怨丈夫:“都是你非得上京城,到那劳什子的太医院做医官,这下可好,怎么得了哇……”
李建方也算见过世面的,可看见刘守有身穿绯红色官袍,腰系玉带,配宝剑,俨然朝廷一品大员,又有许多锦衣卫堂上官前呼后拥,偏偏铁青着脸看着这边,他就吓得腿弯儿直发软。
再加上耳边沈氏的唠叨,只觉顶门心一瓢雪水浇下来,原本进太医院、结交达官显贵、升官扬名的功利心,刹那间变作一片死灰,不禁抱怨道:“哪里想得到?原以为侄女婿是咱靠山,没想到他竟如此莽撞……”
青黛倒是不害怕,躲在秦林的身后冲着刘承禧吐舌头,羞他不要脸,又低声问秦林:“秦哥哥,你没事儿吧?嘻嘻,三叔三婶向来胡说八道,你可别放心上。”
“没事儿,”秦林捏了捏她的手心,又眨了眨眼睛,附在她耳边道:“信不信秦哥哥叫刘守有把自己儿子痛打一顿?”
不信!小丫头甜甜的笑,冲秦林做了个鬼脸,秦哥哥能对付刘都督,她是毫不怀疑的,可刘都督摆明了要袒护亲生儿子,他怎么会痛打自己亲儿子呢?
刘承禧被打得像个猪头,方才见青黛冲着自己吐舌头,他身子都酥了半边,等青黛笑眯眯的和秦林说话,模样又娇俏又温柔,他越发妒火中烧,扯着父亲的衣袖就告状:“父亲大人,姓秦的全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当街把孩儿打成这样,还、还放枪杀人!横行不法、仗势欺人,您可得替京师百姓做主啊!”
不愧为世家子,刘承禧脑筋转得挺快,很快就给父亲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刘守有眼睛一亮,嘴里冷笑两声:“秦将军,京师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你竟敢当街杀人,这怎么说?本官身为左都督掌锦衣卫事,不得不将你暂时看押,来人呐……”
秦林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戏谑的盯着刘守有父子:“刘都督,你为了个假儿子竟要和我这真将军作对,何苦来哉?您年纪太大,脑筋不清醒了吧?”
刘守有正当盛年,哪儿年纪太大?被秦林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讥刺,他再也忍不得了,挥手下令:“张昭、庞清、冯昕,带人将这丧心病狂之徒拿下!”
秦林嘿嘿一笑,正待使出杀手锏,却听得远处有人一叠声的叫:“且慢、且慢拿人!”
佥都御史张公鱼、巡城御史孙承南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急如星火的赶来,张公鱼破天荒的骑在马背上,跑得乌纱帽歪在一边。
孙承南把手往武进士群中一指:“张都堂,刚才这两位来报案,卑职正带着人赶过来,结果远远看见事情闹大,卑职不敢停留,只好赶回都察院衙门,把您老叫来主持大局。”
他指的正是俞咨皋和沈有容,方才刘承禧率武进士们在茶棚里等待英雄救美的时机,他俩偷偷溜出去找巡城御史报了案。
武进士们全都诧异无比的看着这两个同伴中的异类,刘承禧射来的目光更是阴冷无比,恨不得一口将两个“叛徒”平吞了。
沈有容那个尴尬呀,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刚才悄悄报案还托那巡城御史保密,没想到转眼人家就把他们卖了——不过话也说回来,在三甲出身的御史眼中,两个武进士算个鸟毛,人家干嘛替你们保密?
俞咨皋倒是神色坦然,将沈有容一扯,大步流星的走出来:“不错,正是我悄悄去报案的,刘世兄所作所为,我俞某人瞧不过眼!”
“好、好!承禧你交的朋友,果然深明大义!”刘守有话里带着深深的寒意,眯着眼睛把这两个武进士好生打量打量,心头盘算怎么摆布两个刺头。
张昭、庞清、冯昕这几个刘守有的亲信堂上官,更是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俩,脸上已是冷笑连连:哼,得罪了刘都督,叫你们死都不晓得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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