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妩却没有想象中高兴,眉宇间流露出一股郁色,答道:“哪里就有这么好的事,那位公子,你们想必也听说过,是个身子不好的,脾气也有些暴躁。不过,到底也是个正头娘子,不管怎样,我都认命了。”
“这些也都只是传闻,做不了真。就算真如此,身子不好,好生调养便是,脾气暴躁,就多让他点,只要夫妻两个一心一意过日子,总是会好的。”
令娆也道:“四妹妹说的对,我可听说,跟你定亲的那位,因着身子弱,屋里连个通房丫头也无,所以有些事,反过来想,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嘛。”
令妩听了她们的话,心里竟也轻快许多,这才觉得有点丢人,“我虚长两位妹妹三岁,却还不如你们看的透彻,真是觉得臊得慌。”
令嫣心道,我可比你们大了好多岁,至于隔壁这话痨丫头,人家才是真的天赋异禀。
“四妹妹你愁啥,是不是想玩玲珑局了,那敢情好,咱们姐妹三个一起来。”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玲珑局是什么?”
“是四妹妹做的玩具,二姐姐别急,我来慢慢教你。”
姑娘,你太会来事了。
鱼家上下内外,不论是鱼老太爷和鱼老太太,还是鱼恒和严氏,无不对此女深以为傲,寄予厚望,就连两房伺候的下人,提到大小姐,那也是连连称赞,心服口服。
不过,鱼家姑娘之中,颜色最好的,还是大房次女鱼令妩。她比令姝小了一岁,今年刚满十二,纤长的身条,迷人的腰段,虽还没到成熟的年纪,绝色的容貌,却是怎么也掩不住了,螓首蛾眉,双瞳剪水,朱唇皓齿,明艳夺目,嘴角边一粒细细的红痣,凭添一股媚韵。
她的生母是万姨娘,是鱼老太太塞给儿子的通房,生了女儿,才升为姨娘,虽是貌美,却因鲁莽粗俗,上不得台面,不甚得宠,又是个爱惹是非的性子,严氏也不大待见她,在大房是个没人缘的,平日只能在自己屋子,找下人出出气。
跟生母完全相反,二姑娘却是个紧小细微的性子,沉默寡言,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对万姨娘也很是冷漠,从来只敬嫡母严氏。
因而这位跟四姑娘真是不大接触,九年来见过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还有一位三姑娘出自乔姨娘,同样是姨娘,乔氏同万氏,可真是天差地别。她可是正经聘过来的良妾,父亲是位秀才老爷,哥哥读书也有出息,但家境却不大富裕,当初为了哥哥的前途,才到鱼家为妾。
五年前,她哥哥考中了三甲进士,外放到县城做个县令,虽是个小官,却让乔姨娘在大房长足了脸,她肚皮也争气,在四年前生了二少爷鱼泽沛,这底气就更足了。儿子虽是被抱到了严氏身边,她却能跟没事人一样,从不过问儿子的事情,只安心抚养女儿。
因此不论是鱼恒还是严氏,都对她甚为满意,两人都十分看重她。
令娆就比令嫣大了两个多月,也才九岁,面容体态形容尚早,长了一张鹅蛋脸,眼珠灵动,透着一股动人的灵气。她是头一个看到令嫣入了厅的,笑吟吟的斜眼瞅着她。
鱼令嫣回之一笑,也顾不了其他,先躬身请了安,“大奶奶吉祥,令嫣来了。” 没想到她提前了两刻过来,还是最晚到的,老太太不会要怪罪吧。
鱼老太太看上去心情不错,倒也没为难,回道:“来了就好,你泽沛弟弟是个贪睡的,他还小,我就让他多睡些功夫。你泽涛哥哥要早读,来的便早些,方才走了。”
“倒是巧了,在来的路上,刚好与大哥哥打了个照面,还说了会话呢。”
大房长子鱼泽涛的生母宁氏可不是一般人,她娘家其实大有来头。
想当年,孟、宁、严三家都随成宗皇帝,征伐作战,立下汉马功劳,显赫一时,分封为孟国公、建平侯和武安侯,世袭罔替,享万世之福,三家也一向交好,其中又以孟宁两家关系最为亲密。
然而,仁宗在位,永顺二十年,发生华潼之乱,太子暴毙,阴山伯薛家举报太子母族郭家造反,孟、宁两家也牵涉其中,三家被夷族,所有男丁都被斩首,女子没入教坊为奴。严家虽未牵涉,却被仁宗迁怒,降为武安伯府,没收铁卷丹书,三世而终,地位大不如前。
严氏和宁氏是手帕之交,在其落魄之时,出手相救,从教坊赎了宁氏出来,并安排宁氏做了丈夫的妾室。
宁氏长的虽不如其他人,但性子温柔可人,又擅迎合之事,颇得鱼恒的欢心。因生下大房长子,又与严氏关系融洽,还有老爷的宠爱,宁氏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对人也和善,可以说是大房里面,除了鱼令姝外,最有人缘的玲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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