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个晚上,已经是凌晨六点多,天仍未明。
锦年陪着陆离去了重症监护室,监护室全封闭着,没有窗户,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陆离背靠在墙上望着紧闭的病房门,即使知道自己母亲情况已经稳定,但不能亲眼看见,心神总不能安定。
他飘忽的声音响起,“班长,你说我妈会不会怪我?”
不需要锦年的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她肯定会怪我,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她身边。”
“我晚上不应该那么晚都不回家,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出车祸。”
锦年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出声,她知道陆离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要发泄重重压在他心头的内疚自责和悔意。
“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老是跟她吵架惹她生气,生来就是讨债的,难怪她从小要给我取名叫什么陆离。”
锦年顿时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陆离同学,没文化就要好好学习。”
“离,明也,易经六十四卦之一,意为光芒照耀,万物生长。”
白了他一眼,锦年无奈地叹气,“这是明亮美丽的意思好不好,这么美的名字你想歪到哪里去了?”
陆离顶着锦年鄙视的眼神,不可置信道:“真的吗?我还一直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分离吗?别的人起这个名字代表什么锦年不敢确定,但陆母绝不可能是想着分离离散的意思。
因为曾经的世界里,陆母既没等到陆离,也没等到锦年,没有足够的血液,手术无法进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流逝。
她临终之前挂念着的唯有陆离,她不害怕死亡,只怕陆离因为自责而毁掉人生,不断地交待众人一定不要告诉陆离她的死因。
弥留之际,口中还一直喃喃着:“不怪他,别怪他……”
只可惜陆离最后还是知道了。
知道自己的母亲因找寻自己而出车祸,因找不到自己无法手术而死亡。
这样残酷的事实,双重的打击,一下子击垮了他。
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深重的罪孽。
他原谅不了自己,放不过自己,最终在黑暗里沉沦,辜负了陆母的一片苦心。
“对了,”陆离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锦年,“班长,你是怎么知道你的血型跟我一样的?”
这个问题锦年无法回答,因为现在的她是不应该知道的,而知道自己跟陆离血型一样的人是原本世界中三年后的楚锦年。
原来的世界里,车祸发生时,楚锦年也曾接到过李老师打来询问陆离踪迹的电话,当时的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血型,能做的也只是帮忙寻找陆离。
她是在大学里的一次献血后偶然得知了自己的血型——rh阴性ab型,跟陆离同时也跟陆母的血型一样。
知晓这个事实之后,楚锦年在路边呆坐了一整天,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怅然——原来曾经是有那么一次机会可以挽回这样的悲剧的,只可惜她没有抓住。
锦年从思绪中回过神,斜睨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你管我,不想告诉你。”
陆离噎了一下,不满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我才对我的一切都那么了解?”他开玩笑般,眼里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锦年侧过头,当作没看到,视线穿过长长的走廊望向窗外,“天都亮了,快别做梦了。”
陆离失望地垂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情绪。沉默良久,他才又抬起头,脸上神情郑重肃穆,“不管怎么样,楚锦年,谢谢你。”虽然明白一声感谢太轻,但现在也唯有道谢能稍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锦年,他无法想象自己的母亲会遭受什么,他不敢去想,那一定是暗无天日,毫无光明的未来。
他无比庆幸,在几率只有万万分之一的情况下,锦年能有与他一样的血型,他坚信,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一夜未睡,锦年有些疲惫。
杨叔叔和李老师办完手续来找锦年,看到陆离也在,杨叔叔愣了一会,神色有些不自然,沉默着没说话。
李老师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陆离的肩道:“好了,没事就好。”然后又转头看锦年,“锦年也累了吧,你们两个都一晚上没睡,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都养足了精神再说。”
听到这话,杨毅连连点头,关切地说:“对对,这孩子还抽了那么多血,肯定累了,来,”他招呼着锦年,“孩子,叔叔先送你回家。”
一提到这个,李老师倒是想起来,“锦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自己闯了十几次红绿灯还违章停车的举动,锦年有点头痛,眨了眨眼睛,淡定回道:“打车过来的。”至于那辆车只能麻烦楚父去解决了。
李老师也是顺口一问,没深究,冲她摆摆手,“赶紧让杨先生送你回去吧,刚好这两天不上课,自己在家好好休息。”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亮了。回到房间,锦年站在窗前眺望天空,远处红色的朝阳从地平面上缓缓升起,带着包容万物的光芒。
温暖的晨光破开黑夜,黎明终于到来。
锦年微微一笑,拉上窗帘,回到床上倒头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起床收拾给自己做了顿饭后,锦年给楚父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吓得楚父赶紧丢掉手中的实验跑回家。
楚父严厉地教训了锦年一顿,在锦年连连保证再不敢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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