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背后隐藏的巨大财富,无论是淮城总统府,还是雍州军政府,自然谁都想要,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地围着华兴社打转。
可得到这笔财富的附加条件,却是要娶陆云卿,这让梅凤官和谢洛白同时沉默了。
终是谢洛白先笑盈盈地反问。
“陆太爷莫不是在说笑?我已经结婚了,难道云卿表妹想来沈家做姨娘不成?那得先看我太太肯不肯点头?”
说到“云卿表妹”他甚至有点不习惯,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原本像是一种爱称,用来指代溪草,而不属于那个存在感像烟云一般的女人。
说罢,他竟真就询问地看向溪草,目光掐得出水来,一副新婚燕尔的宠溺样子。
梅凤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溪草更是在心里骂了句娘,自从离开庆园春以后,她很久没想骂脏话了。
谢洛白这厮,当着梅凤官的面,故意要展现恩爱,刻意得太明显!
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溪草也笑。
“司令若愿意,我自是……”
同意二字还没出口,腰上一痛,谢洛白竟在桌子底下悄悄掐了她一把,硬是截断了她的话头,溪草恼怒地拉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两人之间这点小动作,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唯有梅凤官尽收眼底,他执杯浅酌,借机掩下面上的失落。
谢洛白话中的讽刺,让陆云卿涨红了脸,陆太爷也有点愠怒,他极力忍着不快,和谢洛白打着机锋。
“谢司令才是说笑,我们华兴社的小姐,岂有做姨娘的道理?如今新时代了,结婚,不代表不能离婚。”
说毕,他的目光在谢洛白和溪草两人之间巡梭,企图看到一些裂痕。
其实他提出这种要求,除了以联姻巩固合作关系之外,还存了几分报复谢洛白和溪草的意思。
你不是想要龙脉吗?可以,只要抛弃那个假陆云卿,替华兴社雪耻,此前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可惜和他意料中完全不同,谢洛白不仅没有纠结,甚至没有半点犹豫,他哈哈一笑。
“始乱终弃,可不是我谢洛白的作风,何况我和太太相亲相爱,琴瑟和谐,别说龙脉图了,就是拿总统的头衔来换,我也不稀罕。”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梅凤官和溪草同时一愣,梅凤官放下酒杯,目光渐沉,溪草却是五味杂陈。
她在欢场看多了男女间那些情爱游戏,这种话,大多是逢场作戏,听听也就罢了,可谢洛白说出来时,她心里却裂开了一丝缝隙,有些莫名的情绪趁机狡猾地溜了进去。
陆太爷冷笑,行啊!姓谢的小子,这是打定主意要美人不要江山了,那就别怪陆家没给他机会选择。
他将视线转到梅凤官身上。
“既然谢司令愿意主动退出,那楼公子不妨考虑考虑。”
展若男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她悄悄握紧双拳,紧张地盯着梅凤官。
这位总长千金,在自己十九岁的生日宴会上,邂逅随父亲前来道贺的梅凤官,惊鸿一瞥之后便坠入爱河,她是将门之女,又受过新式教育,性子大胆爽利,此后便频繁地往楼府走动,主动向梅凤官示爱,尽管没得到什么回应,她还是百折不饶,甚至一路跟到雍州来。
她和那些小肚鸡肠的旧式妇女不同,从不逼男人表态,但不代表她不在乎他的表态。
梅凤官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溪草脸上掠过,她的心不觉提了起来,只听梅凤官淡淡道。
“在晚辈看来,婚姻不是儿戏,更不该是用来交易的筹码,陆太爷的美意,晚辈敬谢不敏。”
展若男忍不住露出微笑,对梅凤官的欣赏又添了一层。
溪草也松了口气。
梅凤官虽曾在名流中游走逢迎,却没有真正出卖过自己,他的秉性始终是清高爱惜羽毛的,不会为了政治利益愿意牺牲女人和婚姻。
她只是担心,赵寅成的死,和对自己的失望,会让梅凤官做出自暴自弃的决定。
还好,他依旧坚守底限。
即便用巨大的利益作为交换,这两个男人却都表示不愿意娶自己,陆云卿觉得自己像个被嫌弃的赠品,自尊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她再也没脸在席间呆下去,掩面离席,陆承宣见状,揪心不已,忙跟出去安慰。
场面一时难堪,陆家的孙女,虽不是什么皇室公主,可也是人人求娶的香饽饽,陆太爷面沉如水,愤然起身。
“既然二位都没有合作的诚意,那我也不强求,阿钦,替我送客!”
饭吃到一半,陆钦尴尬地站起来,不等他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谢洛白牵起溪草就走,梅凤官紧随其后,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太阳穴的青筋突起。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溪草芒刺在背,用力想挣开谢洛白的手,他却握得如铁钳一般。
展若男跟着梅凤官旁边,也觉察出几分不对来。
席间她一直在留意着梅凤官的一举一动,能感觉到他和这位司令夫人之间的微妙。
当初梅凤官在雍州抢婚劫人的事传到淮城,她还不大相信,如今看来,情报人员并没有夸大其词。
她心里微微一颤,可也没忘了父亲交待的正事,故意放慢脚步,等后头的汪文洁跟上来。
汪文洁今日也在场,他和谢洛白、溪草有旧仇,却仿佛西北的事完全没发生过,谈笑自若,只是陆太爷提起陆云卿的婚事,才开始静观其变。
展若男侧过脸和汪文洁说了几句,他就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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