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些铺垫以后,第三天早上,溪草果真去了谢宅。
谢夫人已经从儿子口中得知了溪草拒婚缘由,当即狠狠骂了谢洛白一顿,认为溪草是寒了心,整日在谢洛白耳边念叨,要他好好哄得溪草回心转意。
而谢信周却不以为然,觉得溪草为了一点矫情,就如此不识大体,倒要逼着男人放下尊严去俯就她,太能作妖,不适合做贤妻良母。
姐弟两为此还拌了几句嘴,谢夫人正不自在,看见溪草来了,顿时惊喜非常,拉着她嘘寒问暖,悄悄附耳对她道。
“云卿,洛白那孩子,从小就张扬跋扈,又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一点不懂温柔俯就,都怪我把他脾气给养坏了,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记在心上。”
谢夫人对溪草的宠溺,是没得说的,听她这么低声下气地替谢洛白道歉,倒叫溪草心中难受了。
“姨妈这么说,叫我如何自处,无论别人怎样,我心里都当您是最亲的人……”
她绝口不提谢洛白,谢夫人就知道,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插不上话,只得叹了口气。
溪草转身,对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的谢信周作揖。
“舅舅,前日云卿无礼,轻慢了您,在此给您赔礼道歉。”
她眉眼和软,姿态也低,谢信周这才放下报纸,慢慢看了她一眼,到底是小妹的闺女,打断骨头连着筋,谢信周总不好和一个小辈计较,鼻子里嗯了一声,示意她坐下,算是接受了她的赔礼。
谢信周转头对女佣道。
“上去看看洛白还没好吗?红绣也真是的,这么多年夫妻,还不会伺候男人!”
溪草脸上表情不变,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却微微一僵。
她明白谢信周明着说红绣,实则是在敲打她,大丈夫何患无妻,女人不该太拿乔。
一听溪草来了,谢洛白果然很快就出现了,红绣提着束腰的武装带,匆匆忙忙跟在他身后。
“二爷,腰带还没系呢……”
见溪草坐在那里,她面色微红,谢洛白接过武装带,麻利地系好,抓住溪草的胳膊。
“你来得正好,跟我去花园走走。”
谢夫人就很犯愁,谢洛白都这么大的人了,对女孩子还是拉来扯去,土匪一样。
谢信周抬手看了一下表,提醒他。
“把握时间,别忘了正事。”
谢洛白点头,不由分说把溪草拉进玫瑰园,这才放开她,郑重其事地解释。
“你不要误会,今早起得迟了,舅舅才让红绣进来伺候,我没和她同房。”
“我不想听这个。”
溪草面无表情地道,她把昨夜报社的事告诉了谢洛白,又道。
“虽然我是名义上的社长,但报社到底是你出资办的,发生这种事,我要负一半的责任,重修报社的钱,我会出的。”
“你人迟早都是我的,钱还要算得那么清楚?”
昨晚和他说过的话,看来已经完全当作耳旁风,溪草不想和他做无意义的争论,转开话题。
“谢大帅等着你,是准备去和沈督军谈联手的事情吗?”
她能猜到,谢洛白丝毫不觉得意外,这姑娘总是这么聪明。
潘代英和胡炎钊已经联手了,谢家在西北是吃过亏的,现在淮城的楼总统,又总疑心谢洛白掌握着龙脉的秘密,三方人马虎视眈眈,谢家和沈家若还各自为营,就会很危险。
谢洛白从不抗拒和沈家联手,这也是他从蓉城来到雍州的目的。
整合南部势力,并吞北方军阀,一统中原,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谈合作,老头子只有一个条件,要我认祖归宗。”
谢洛白轻蔑地笑了一下。
“这次他被软禁西北,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沈慕贞生的儿子才十二岁,不堪大任,若有一天他死了,地盘不是被部下分夺,就是被他那个好女婿据为己有,老头子开始害怕了,他想把家业给我,等他死后,替他庇护沈家老小。”
谢洛白是沈家长子,又有赫赫战功,继承老子的江山,天经地义,沈督军的旧部,大多数会臣服于他,若有不服气的,他也能把对方打服气。
家业交给他,沈督军最放心。
沈家的地盘,拥有很多港口,经济比蓉城一带更富足,打战需要财力,谢洛白当然不会拒绝,但沈家亏欠了谢夫人,他因此不愿叫沈督军一声父亲,不肯视沈家老小为亲人。
于是谢信周就站出来,做了调和他们父子关系的中间人。
只是沈慕贞好不容易才把谢洛白母子挤走,会甘心把雍州拱手让人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谢洛白说完,目光淡淡落在溪草身上,她下意识想要开口说话,但转念一想,她既然已决定和谢洛白划清界限,那这些都是谢洛白的家事,她没有置喙的余地。
见她半晌没有出声,谢洛白眉眼阴郁,他突然伸手拢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脑袋拉到自己肩膀上,溪草发怒,正要推开他,谢洛白却低声在她耳边道。
“梅凤官在淮城这件事,你知道了是吧?怎么?有了他的下落,迫不及待想跑了?”
赵寅成在淮城有耳目,谢洛白当然也有,溪草的震惊只维持了一瞬,就冷静下来。
“没有想过,我即便要跑,也不会去淮城。”
谢洛白强行压住她的唇。
“没有我同意,你哪都别想去。”
他放开手以后,溪草的唇瓣有点疼,她心中怒火汹涌,但没有表现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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