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整个法庭恍若炸开了锅。
华夏迷信鬼神,丧葬习俗颇为复杂,讲究入土为安,而王二这等意外横死的,后事方面更是严格。若是开棺验尸,那岂非惊动了亡灵,对后代子孙尤为不利。
然而和在场民众担忧破棺起坟不同,溪草的思虑却是停在了别处。
难怪陈律师会一直把事件中心往熊氏纺织上扯。起初溪草还以为谢洛白的目的是揪扯出赵寅成,哪怕这件事根本和他无关,也要让他被舆论所阻。
可事到如今,溪草才明白谢洛白的真正意图。
本属警备厅政府高官专用的子弹,却出现在王二家眷身上;哪怕对方狡辩,说赵翔偷窃了警察署的配枪,却也难逃枪支管理不当的嫌疑。
若想大事化小,让织纺厂的竞争者们兜底,可招惹了赵寅成,他怎会善罢甘休?
大不了把自己威胁受害者,平息维权的事件曝光。
可之后浮出的真相,谁又消化得了?
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涉嫌盗窃枪支,甚至是更严重的……走私军火!
华夏对军火枪支管理严格,这件事曝光,不仅走私者遭殃,雍州政府也会受牵连,届时波及多少高官都是未知。
结合陆钦告诉自己码头血案是孙八一手制造的,溪草眸光一沉。
“八爷的大儿媳是太太的亲妹妹,因为熊六爷葬礼,陆家大房彻底得罪了熊老夫人,自是不好直接接手熊氏织纺,可由孙八出面,那就容易多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孙八制造血案栽陷杜九,他和严曼青,一个为打压杜九势力,一个为熊家工厂。可惜却算漏了法国人安德烈的死亡,以至于后面警备厅无暇东顾,一场算计无疾而终。”
先前傅钧言没有告诉自己子弹的来路,溪草还没把这一切串联起来。
现在想来,谢洛白显然要以这个为起点,抛砖引玉钓出大鱼。
也难怪开庭时候,杜九咬牙切齿,表示不会顾念兄弟情义。
陪审团和几位法官显然也察觉了事态严重。
谁能料到一起小小的杀人案件,竟会一波三折,挖掘出这等内幕?
这趟水太深,沾上却不是谁都能抽身而退的。
短暂的沉默后,主审法官宣布暂时休庭。
陆太爷虽还不太明白,却也猜出了大概,他吧杜九叫到一边。
“莫非这颗子弹和社里的兄弟有关?”
杜九顿了一下,目光严肃。
“老哥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如果是假话,我何必找你?”
杜九叹了一口气。
“熊六哥去了,他无儿无女,很多人觊觎他的产业;我早有所料,很快就要轮到我了,只是不想竟这样快。”
杜九子息不丰,唯一的儿子早早过世,没过多久,杜文佩的母亲也跟着去了,只留下杜文佩一个血脉。是以,杜九早早为孙女找好靠山,他相中陆铮,自是暗示百年之后杜家家业由陆府大房继承。
“老哥,当得知这起命案是孙八制造的,你可知道我有多寒心!”
他看向旁听席上一直安慰杜文佩的傅钧言。
“从前,我一直以为阿铮是文佩最好的归宿,现在想来也是我老人家自作多情。老哥。趁着一切还没有开始,文佩和铮少爷的婚事也就到此为止吧,免得我们老人家一厢情愿,却还做了坏事。”
知道杜九的为人,陆太爷对他的话毫不怀疑;可好端端的,怎么扯到两个年轻人,陆太爷声音中难掩惊疑。
“阿铮行事是荒唐了一些,可这件事乃是老八制造的,又和文佩他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杜九无奈。
“老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是大太太容不下我啊。”
他苦笑一声。
“我不想挑拨兄弟关系,老哥如果想知道,可以问问云卿,阿翔的案子一直是她和傅少在张罗,个中详情她比我还清楚。”
什么东西隐隐已经浮现,不过陆太爷却实在不肯相信,那毕竟是他选中的儿媳,认可的陆家当家主母,陆太爷张了张口,终也叹息一声。
“这件事我会去搞清楚。”
赵翔的案子,终是以证据不足,被法官宣布当庭释放。
关于法庭不想惹祸上身,溪草遗憾的同时也理解。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指望一方势力主持大局,自己坐享其成,简直太天真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蜉蝣撼树,除了有绝对碾压的实力之外,还需要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
溪草迫切希望壮大自身。
这个想法自上次知晓谢二合理利用家族资源时就萌生,经历了赵翔的庭审一案,越发在溪草内心滋长。
可她一没兵权,二没有地盘,三没有钱财,想在这军阀混乱的世道与虎谋皮谈何容易?
思来想去,最容易的便是把控言论,引导民心了。
在这个世道,要控制舆论,要么开演艺公司,发行电影,借明星之口感染他人;要么开电台,通过声波传播;要么便是发行报刊杂志,用笔杆子说话。
前面两样,都需要钱财和人脉,唯独最后一项门槛稍低。溪草瞬时想得出神,以至于在法庭门口杜文佩和她道别都有些心不在焉。
傅钧言送她回陆公馆的路上,溪草忍不住发问。
“傅少,如果要创办一份报纸,需要准备些什么?”
傅钧言随口道。
“办公场所,记者主笔……其实需要的并不多,内容排版出来,送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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