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太爷气得倒仰,重重拍桌!
“别人是别人,陆府是陆府。冯五,难道你还要学别家,把那些伤风败俗的东西带进来吗?”
“父亲,冯五叔不是那个意思。”严曼青忙上前宽慰。
“那他什么意思?!”
冯五一扫方才的谦卑姿态,强硬道。
“老哥,反正玉莲我是带定了!我明日,不,今日我就要把人接回去!”
严曼青看目的已经达到,逐一起规劝陆太爷。
说这些话的时候,冯玉莲都一言不发,好似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偶。
溪草不动声色打量她。
这是自己第一次亲见冯玉莲本人。她的样貌和书房中夹杂的那张照片区别并不大,只是岁月的侵蚀,让她的面容染了一层寒霜。而此时她昂着头,目中无悲无喜,好似一个奔赴刑场的烈士。
这番宠辱不惊的姿态打动了溪草。
不过溪草也不明白,冯玉莲一个孀寡之人,对陆承宗的大房完全没有威胁,严曼青处心积虑要赶走她,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在几番攻势下,陆太爷也差不多被说服了。
他气冯玉莲水性杨花,可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心不在陆府,与其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乌烟瘴气,还不如远远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
“好,赶紧领着你的女儿滚!过几日我会对外宣布老二媳妇忧思成疾死了!要嫁洋鬼子,自己改名换姓去!以后不准再出现在雍州!”
冯五喜不自禁。
“谢谢陆老哥!”
见女儿呆呆愣愣的,冯五有些不悦。
“玉莲,还不谢谢太爷!”
陆太爷背过身去。
“不用了!我陆正乾承受不起。”
冯五面色一凝,严曼青抹着眼泪,走到冯玉莲面前。
“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二弟妹,保重!”
冯玉莲面色淡淡。
“这就要赶我走了吗?”
冯五生生怕女儿胡说八道,惹怒了陆太爷,又改变主意。
“玉莲,你胡说什么?!”
冯玉莲露出了一个恍惚的笑,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却无半点温度。
“你从前就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现在又不问我的意见!你可曾把我当成女儿?左右安德烈是你招惹回来的,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去解决吧!而我,既入陆府,生是陆府的人,死是陆府的鬼,别处我是断不会去的!”
她的眼神在偏厅中环顾,最后定在了严曼青脸上,狠声。
“我冯玉莲一生行端坐直,自问从没有对不起陆府的地方!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我冯玉莲的,我不会否认;不是我的,我也坚决不会承认!”
既不申辩,也不认错,一句简单的陈述却恍若千斤。
溪草心惊,她在冯玉莲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哀默心死的决绝……
众人还未消化她这句话,冯玉莲已是一个俯冲朝着柱子撞过去。溪草不料她竟这般刚烈,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她前面,陆钦也眼疾手快跑过去拉人。
胸腹部大痛,溪草脊背撞到柱上,只觉得心肺都要吐出来了,她身子下滑整个人瘫在了地上,额上冷汗连连,竟是好半天都起不来。
她抬起脸,看到冯玉莲已被陆钦双手环胸抱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这才似有了反应。
冯五上前对着一脸怔愣的女儿就是一巴掌。
“你,你,你就是心中有怨,也不能寻死啊!你若是死在爹面前,你让爹以后怎么活!以后下去,怎么对得起你娘!你这个不孝的女儿,尽让我和你娘操心,我只恨当年生了你!”
说道后面冯五声音颤抖,已是带了哽咽。
严曼青上前。
“是啊,二弟妹,做什么傻事。”
陆太爷也是震撼。
“动不动就寻死,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冯玉莲呆呆地看着替她承受了重重一击的少女,目中眸光变幻,她浑身的力气好似抽离,终于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呜呜呜哭出声来。
到底男女有别,陆钦不好再扶,冲吓傻了的香芹大吼。
“还不过来侍候。”
见冯玉莲有人关照,他忙跑到溪草面前。
“云卿,你怎么了?”
“后面……好疼……”
溪草艰难地说完这几句话,其他人这才发现她的不对,陆太爷正要上前查看,被陆钦一把拦住。
“爷爷,别乱动,我看云卿这是伤到骨头了,得赶紧打电话让医生来看,不可轻易搬动!”
偏厅的门被推开,来来回回有人走动,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溪草总算被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了担架上。
“云卿小姐大抵是伤到骨头了,还需要到医院做进一步治疗。”
冯玉莲的情绪已经渐渐缓和,担架就要和她擦肩而过时,溪草忍着痛突然道。
“二伯母,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有沉冤昭雪的一日!好死不如赖活着,您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啊……”
冯玉莲浑身大震。
她看着担架上面绪千变万化。
终于,她深深闭眼,心中重叹。
是啊,她都这把年纪了,竟还不如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看得透彻!人这一生,最懦弱的举动无外乎寻死;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陌生的少女对她施以了援手,她怎能还继续龟缩?
“云卿受伤是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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