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婴和陈堂风的婚礼,定在月宫饭店,足足比六国饭店低了两个档次,对陈家这种巨富来说,实在是不够体面,曹玉淳相当不满。
陈夫人就冷笑。
“亲家母,别怪我说话直,但两个孩子这缘就结的不光彩,要是婚礼还大肆操办,岂不是要被人讥笑咱们不知廉耻?我看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了。”
陈堂风是陈家二姨太生的,他出了事,陈夫人幸灾乐祸还来不及,难能指望她什么?陈堂风的父亲陈嵊说话更难听。
“若不是沈督军开口做媒,圆了这桩丑事,还不一定怎么下台,能操办婚礼,都是看督军的面子。你们家还要挑三拣四?”
曹玉淳气得浑身乱战,她买通陈家的下人,打听到陈嵊亲口说了,等陈堂风结婚以后,就要把他和陆良婴赶出陈家自己去过,只给他们一万块银元,别的财产想都别想。
陆良婴只觉人生无望,钻进曹玉淳怀里哭。
“姆妈,一万银元,还不够陈堂风一年抽鸦片赌博用的,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曹玉淳咬牙切齿,她考虑许久,一条毒计暗自成型。
“陈家有那么多钱,难道全都留给老大陈堂山?同样是儿子,陈堂风再不成器,也不能把他当叫花子打发了!你放心,姆妈有办法!”
婚礼那天,陆良婴的婚纱、首饰都是曹玉淳自掏腰包置办的,看上去还算是很有体面,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也要让她风光大嫁。
早上十点,陈家派车过来接人,陈堂风西装革履,面色却恹恹的很不耐烦,陆良婴也没什么笑容,两人上了车,溪草和苏青作为伴娘,一左一右坐在陆良婴旁边,而陆荣坤夫妻、陆良驹坐陆家自己的车,紧跟其后前往月宫饭店。
溪草和苏青的伴娘服,也是曹玉淳准备的,比起陆良婴的婚纱,却要朴素许多,香云纱白色礼服裙,腰身掐得紧,蓬如花瓣的裙摆更衬体型纤浓合度。
同样的裙子穿在不同人身上,就很容易分出高低来,溪草唇红齿白,面如桃花,身段也更加纤楚,她天生有种月光般纯美高贵的气质,连盛装的陆良婴都被她衬得失色,更别提姿色普通的苏青了。
苏青很嫉妒,陆云卿的姿色,是她远不能及的,从这个女孩子穿着一身旧式袄裙走进陆公馆那一刻,她就讨厌她。
那天在百货公司偶遇曹玉淳母女,她们向她低头服软,透露出结盟的意思,苏青就有点动心。
就算攀上陆铮,她也是孤立无援的,她需要娘家人帮衬,听说现在姨父陆荣坤调到了卫生署做次长,他或许可以成为她的后盾。
车里,陆良婴和苏青有说有笑,故意把溪草冷落一旁,到月宫饭店,陆良婴先下了车,溪草却突然握住苏青的手臂,在她身后幽幽道。
“苏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姨妈在打什么主意吗?”
本来已经和陆家决裂的苏青,突然成了陆良婴的伴娘,溪草就知道曹玉淳要搞鬼,虽不能肯定他们这次是冲她来的,但以曹玉淳母女对她的憎恨程度,即便她不是主要目标,她们也会趁机坑她一把。
苏青像被针扎了一下,但她很快笑道。
“云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溪草也不点破,放开她微笑。
“曹玉淳母女,从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要选边站,先自己掂量掂量。”
苏青笑容有点僵,她知道陆云卿很厉害,但她决不可能厉害到未卜先知的地步,而且,这次曹玉淳要做的是借刀杀人,她相信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全身而退。
于是她无视了溪草的警告。
宴席定了四十来桌,因为不光彩,陈家那边只请了一些亲戚,和几个生意场上比较要紧的朋友,相比之下,陆荣坤就显得比较厚颜无耻了,反正办酒的钱都由陈家出,他便大肆邀请卫生署的新同僚,把女儿的婚礼当成了官场上的交际。
陆荣坤为宋卫民寻回挚爱,他心里十分感激,自然要到场赏脸,还送了非常丰厚的礼金,卫生署其余人自然也都跟随前来捧场,场面还算热闹。
溪草注意到,宋卫民身边女伴,并不是平时来陆公馆找曹玉淳打牌的宋太太,宋卫民对这女人可谓呵护备至,亲自替她添酒加菜,下属们也都热烈地奉承着。
这个女人一定是温若兰,宋卫民那位失而复得的初恋情人。
她已不算年轻,身材削瘦,蟹壳青缎面绣花旗袍很是清雅,一双大眼睛里满含忧郁,偶尔瞥向陆荣坤的目光,却是冰凉的。
溪草笑了。
怎么可能不恨呢?
温若兰是个很清高的进步女性,她的理想是办报纸,替劳苦的下层人士发声,而宋卫民却是个伪君子,只图官图亨通,根本没有底线。
为此,二十年前,温若兰和宋卫民之间就产生了裂痕,温若兰悄悄爱上了报社的一名穷作家邓其昌,想和宋卫民分手,可宋卫民坚决不同意,他手段卑劣,设计邓其昌卷入杀人案入狱,胁迫温若兰和他结婚。
这个时候,宋太太有如神助的谋杀出现了,温若兰将计就计,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和越狱的邓其昌一起逃到蓉城,重新开始,两人恩爱地过了十多年,宋卫民却找上门来。
宋卫民故技重施,说邓其昌是逃犯,要报警抓他,温若兰为了救丈夫,只能从了宋卫民。
宋太太谋杀温若兰的事暴露,宋卫民简直想掐死她,但宋太太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她娘家药材生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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