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将目光挪开,朝另一边望去。
斜对面也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年龄好大,至少比邓一川要大好几岁。女的则小小的,一张乖乖脸,她捧着一杯冷饮,吸管衔在嘴里。
她的嘴巴真性感,小巧,让人觉得非常甜,也非常安全。
奇怪,邓一川又想到了一个怪诞的词:安全。嘴巴怎么会给人安全的错觉呢?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夜晚也有些不可思议。换以前,他邓一川一个人坐在一家低档酒吧的角落里,像个夜晚的偷窥者一样,目光窜在那些陌生的脸上,简直是条新闻。市长的秘书,居然有这嗜好,居然会到这种地方。
还好,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关心他来自哪里。来酒吧的人们都喜欢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不管年轻还是年老,他们都视别人不存在。
邓一川继续盯着那个女孩,脑子里猜测着她跟那个男人的关系?情人?父女,还是兄妹?似乎都对,又都被他一一排开。
他否定了男人包养女人的可能。因为他见过不少被包养的,那些年轻的女人一旦到了包养者面前,要么撒各种娇,恨不能把浑身解数使出来,以讨得男人的欢心。她们的娇一看都是假的,目的是冲男人腰包里的钱去的。要么,在男人面前显出一种虚假的优势感,对什么也挑剔,表达出强烈的不满意,这样好让男人更在她们身上花钱。
可眼前这个女孩,显得很安静,很知足。不只是对这样乱糟糟的环境表示出无所谓,关键是她的神态,安详、知足、有一种沉浸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祥和感。
那个女孩在扭头的时候发现了邓一川,见邓一川近乎痴迷地盯着她看,女孩竟冲他甜甜地笑了笑。她将吸管从嘴里拿出来,放下纸杯,双手托起下颏,又望了邓一川一眼,然后挪开目光,盯住另一个方向,继续她的专注去了。
邓一川忽然就有一种被人甩开的错愕,一丝惆怅漫上来,压住了他的心。抓起啤酒瓶,猛喝几口。
节目大约是十一点钟才上演的。邓一川对这类表演毫无兴趣,这种地方,能有啥好的节目啊,无非是搞点即兴表演或者打擦边球那种qíng_sè演出,刺激一下顾客,让顾客们花钱再去买酒喝,喝了更加大声地尖叫。
邓一川坐的地方虽然偏僻,但正好有个角度可以将舞台看得清晰。虽然是侧面,但同时能兼顾着看到小小的后台,这反而让邓一川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
主持人是一个身材发福的年轻男子,头发理成非常时髦但也非常另类的那种,头上顶着一个黄色的鸡冠。穿一条极彩的半截袖,他的音质还算可以,但因带了这种地方特有的那种沙哑还有歇斯底里,就降低了好多品味。
他上来就是一通乱吹,然后是变着法子要掌声,顺带说了许多低俗甚至下流的话。邓一川起初有诧异,后来一想,这种地方如果玩高大上玩那种大雅,还能留得住人吗?于是心态平和起来,慢慢竟也跟着入了角色,对那些粗俗低级的幽默也能认同了。
人其实都是低俗的,没人能真正清高得了。只是人们所处的环境不同,位居的位子不同,便各自有了各自的表演。你能说那些穿着体面连走路都要讲究姿势,出入政府机关,进出奢华酒店的所谓高端人士就一定是清新脱俗了的吗?
想想应该不可能。
邓一川本能地想起陈原来,他对陈原其实一直是充满着敬仰的,陈原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偶像。相当长的日子里,认为此生就该做他那样一个人。有身份有地位,有目标有追求,手握重权但对人随和,从不摆官架子也从不对下属冷言相对,谈起工作来能十二分地投入,对待家人尤其妻子女儿,更是温和得让人嫉妒。
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天下极品嘛,可最近不知从哪里突然传起一股谣,说调查组已经查到,陈原私生活极其混乱,包养情妇数不下五位。跟女老板江上敏更是有不正当的权色交易。利用职权为江上敏的三江地产大开绿灯,非法拿地,同时在项目审批还有融资方面给予多种便利。做为回报,江上敏不但自己献身于陈原,还多次拉女员工为陈原提供服务。
这事让邓一川非常震惊,这明显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污名化陈原。更怀疑调查过程中有人做局,假借作风问题整垮陈原。
要想搞臭一个人,就从男女作风问题入手。
在这个国度,这招百试百灵。
邓一川急啊,眼见着传闻一波压过一波,他却束手无策。
邓一川现在能做到的,就是不要让这些传闻动摇掉陈原在他心中的地位。否则,这些年他的认知,所有的付出,都将会成为一种荒唐,一种鬼魅。
成为瞬间压垮他摧毁他的泥石流。
邓一川宁可相信,在yù_wàng丛生浊流涛涛的世界里,陈原是唯一能点亮他希望与未来的那盏灯。他不能容许这盏灯突然地灭掉。
台上主持人还在咿里哇啦,像一只坏了开关的水笼头,流出些只能冲进马桶的话。台下的人虽然不觉得反胃,但也没像主持人期望的那样情绪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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