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陌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仿佛都被劈成了两瓣。
一片灵魂是属于楚陌的,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这支艳惊京城的“羽衣花见舞”,而不是人们口口相传中那个缥缈模糊的“一舞动天下”。
他感到惊艳,感到释然,仿佛含在胸中的一口郁气终于在她蹁跹的裙摆中消散殆尽——
问苍茫人世,可有药?
安得太平盛世,销我苦恼。
另一片则是属于岑子陌的,他并非第一次见“羽衣花见舞”,事实上,这是他第三次观赏。
一次在梦境中,一次在镜头下。
但是如林窈所说,这的的确确是她第一次一袭红衣跳起这支包含了无数悲欢的舞蹈。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大周的宫宴上为文武百官、宗室后妃献上这暗藏杀招的舞蹈,然后就像这支舞蹈的意象一样——
羽落、花残。
这一世,她在他面前,独独为他一人跳起了这支“羽衣花见舞”,曼步轻移,杯盏琅琅,如红莲业火,又如国色满堂。
他感到沉醉,感到悸动,仿佛心里一直漂浮不定的羽毛在她旋转的莲步中结结实实地踏在了实处——
问芸芸众生,可有笔?
磨得江山水墨,醉卧玉塌。
一舞毕,林窈最后一个旋身,直接跌入岑子陌的怀里。
因为剧烈运动,她的肌肤上浮起一层细密晶莹的汗珠,脸颊也更加红润,满室都是她蒸腾出的玫瑰香气。
“陌郎,我跳的还好么?”林窈递过去那只龙杯,里面的酒液居然一滴未漏,依然是满满当当的一杯。
岑子陌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这只凤凰点燃,干燥而焦灼,他张了张嘴,试图召回自己的声音:“窈窈,你跳的特别好。”
“我的确是第一次跳这支舞。”林窈坐在他的怀里,和他轻轻碰杯,然后倚在他的怀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几滴酒液顺着她优美的下颌流淌到脖颈、锁骨、没入交叠的领口。
岑子陌几乎忘记张嘴,导致自己整杯酒都倒在了自己的前襟上。
林窈感觉到背后的湿意,向后回头,看着岑子陌的蠢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她还没忘记逗岑子陌:“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跳给别人看么?”
岑子陌虽然喝的有点茫,但是剩下的智商还是够数的,他抿了抿嘴唇,轻声问:“为什么呀?”
林窈抬头,望进他清澈温柔的眼底,花瓣一样嫣红娇嫩的嘴唇上下翕动:“因为我娘说了,羽衣花见舞,是要跳给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看的。”
“岑子陌,我爱你,你看到了么?”
岑子陌缓缓地眨了眨眼,就在林窈以为他已经喝的断片了的时候,他猛地搂着林窈,双双倒在柔软的大红寝褥里。
这一刻,他摒弃了所有的挑逗技巧,疾风暴雨一般,一边手指灵活麻利地解开林窈并不复杂的衣带,看着她的娇躯完完全全地坦露在他的身下,一边按照他的脱衣顺序,胡乱亲吻着她的额头,睫毛,鼻尖,嘴唇,耳垂,锁骨,胸口,小腹……
但是再往下,他又僵住了。
他垂下眼睛,低声道:“要不,我们今晚先睡吧,窈窈你喝了不少酒,明早怕是会头痛。”
被他撩的满身欲火的林窈:“……”
她沉默地盯着他。
他错开眼睛,仿佛一个做错事的狐狸犬,乖乖地蹲坐在主人面前听训。
林窈突然冷笑一声。
岑子陌惶惶然抬头——喝醉之后他反而失去了平日里的敏感——红着眼睛问道:“窈窈,我是让你不高兴了么?”
林窈坐了起来,点头道:“没错,我现在是有点不高兴。”
岑子陌顿时耳朵都耷拉下来,仿佛变成了被路人踢了一脚的流浪狗。
林窈看不得他这个模样,一时间恶向胆边生,直接把他推到,然后自己翻身跨坐在他的髋骨上。
她刚才又喝掉的一杯酒彻底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此时学着自己爷爷平时展露出来的土匪作风,“狰狞”地笑道:“既然小美人儿你惹得老子不高兴,那老子只能自己‘找点乐子’了~”
这个女上男下的姿势让岑子陌惊了,他睁大眼睛,小声嘀咕道:“窈窈,你怎么跟女霸王似的……”
林·女霸王·窈佯装恼怒,“恶狠狠”道:“你叫我什么?”
岑·良家妇男·子陌弱弱地重复道:“女霸王……”
他俩的酒品真是截然相反,岑子陌平日里是浪到飞起的狐狸精,喝多了反而乖巧极了,被“女霸王”欺压后连反抗都不敢。
而林窈就是属于酒后缺德型,她日常生活里虽然爱撩,但是却掌握一个度,心里始终有一把古人的尺子。等她喝醉之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把内心的闷骚都具象化,日天日地为所欲为。
比如现在,她皱着眉头,轻轻拍了拍岑子陌的脸颊,十分霸道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换一个!”
岑子陌想了想,从自己混沌的记忆里摸出一个称呼交差:“女王!”
林·女王·窈犹不满意,砸了咂嘴,蛮不讲理道:“俗套!”
岑子陌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委委屈屈道:“那你想听什么?”
林窈的智商其实也有点余额不足了,她苦思冥想一阵,灵光一闪:“不是还有一个字么?”
还有一个字?
两个当前智商加起来可能不足一百的戏精纷纷算了起来。
女霸王—女王=……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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