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候府的花厅,红漆柱子,黑漆雕花窗棂,糊着白色的高丽纸。庑廊外阶沿下左右两边摆放着两只偌大的水缸,水缸里荷花已经抽苞,正是含苞待放,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墙角处种了几株芭蕉树,已齐屋檐高。
容敬德身姿笔直的负手站在花厅,目光盯着墙上挂的一副出自前朝名家之手的《五牛图》看,背影安详,却又有股说不出的萧瑟之感。
听到身后的步子声,容敬德转身,脸上绽起一抹温和的笑,但当对上皮笑肉不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的容锦时,容敬德脸上的笑顿时僵在了那。
“老候爷。”
容锦上前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
容敬德嘴唇微翕。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一声凄历的哭声石破天惊般响起。
紧接着,一抹身影跌跌倒倒的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容敬德的脚下。
“老候爷,您得替我家荞儿做主啊,不然,我们娘俩就没活路了啊!”
容敬德看着进屋就哭倒在脚下的袁氏,僵着的脸上,脸颊的肌肉下意识的便抽搐起来。
“宜闻媳妇你起来说话。”容敬德轻声说道。
袁氏抬头,满脸泪痕的看着容敬德,摇头道:“我不起来,除非老候爷答应替我们娘俩做主。”
容锦差点就失笑出声。
容敬德朝随后赶至的唐氏看去,示意唐氏上前先把袁氏扶起来再说。
唐氏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不耐烦,但还是走了上前,伸手去扶袁氏,嘴里劝道:“大嫂,有什么话您先起来说吧。”
“弟妹,你叫我怎么起来?”袁氏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扶她的唐氏,泣声道:“这外面都传遍了,说我们家荞儿不过是旁系之女,老候爷、候爷胳膊肘怎么会往外拐,怎么也是先帮着自家的外孙(甥),我们荞儿是死是活有什么关系?”
唐氏一听袁氏连容宜州也埋怨起来,当即便不乐意了,她拧了眉头,口气生硬的说道:“大嫂您才来进京都,事情也没了解清楚,怎么就能听信外面人的话,而不听自已人的话呢?”
“弟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袁氏脸上的悲凄顿时便变成了一抹狠历,她目光直直的盯了唐氏,说道:“我才见着弟妹的时候,是不是问过弟妹,这事怎么解决?弟妹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这事得看老候爷的意思?”
唐氏张了张嘴。
没错,这话确实是她说的!
见唐氏不语,袁氏拨开唐氏扶着她的手,淡淡道:“弟妹是个妇道人家,这长兴候府说到底是老候爷、候爷的,我这个大嫂的不为难你。但是……”袁氏目光一抬,对上脸色难看的容敬德,嘶声道:“老候爷,那王箴是您的亲外孙不假,可荞儿就不是您的亲侄女吗?她身上流着的难道就不是容家人的血吗?还是说长兴候府已经沦落到被人欺负到家里,却是连句话也不敢说的地步?若真是如此,侄媳也不为难老候爷,大不了侄媳就去告御状!”
容敬德本轻垂的眸子在听到袁氏那句要去告御状时,猛的便抬起,锐利的瞪视着袁氏。
他必竟是杀人如麻的将军,此刻那带着杀气的目光一瞪,袁氏不由自主的便缩了缩,下意识的便避开了他的目光,但转而想到若是自已这个当娘的都不肯替容思荞争一争,容思荞哪里又还有活路?再说了,她手里握有容芳菲母女俩的把柄,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想到这,袁氏头一抬,无畏的的迎着容敬德的目光,嘶声道:“老候爷,您给句话吧。”
容敬德是看到袁氏那一瞬产的恐惧的,但却不知道,是什么转瞬就让她又敢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
他撇了脸,目光淡淡的看向懒懒坐在一侧椅子里,正端了清花茶盏,满脸看好戏的容锦。
容锦见容敬德朝她看来,她放了手里的茶盏,抬头眉梢轻扬,给了容敬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脸。
“大夫人,要我说,您还是收拾收拾,带着大小姐回云州府吧!”容锦笑呵呵的说道:“这种事长兴候府又不是第一次发生,有我娘的前车之鉴在前,没把大小姐除族,都已经是老候爷对您网开一面了。”话落,对脸色铁青的容敬德说道:“老候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容锦的话,无异一个大耳光扇在容敬德的脸上。
容敬德攥了攥在身侧的手,直把后腮帮子都快咬烂了,才慢慢的将目光从容锦脸上挪开,目光空洞的看着花厅外的一束阳光,阳光下,他能看到无数的细小的尘埃飞扬,就如同他此刻沸腾的好似暴炸开的血液。
出事后,他立即便封锁了消息,府中下人严禁出入,甚至不惜烧了半座长兴候府,试图将事情压下来,将祸根解决掉!然,事与愿违。
容思荞去跳了金水河,是内侍将人送回来的,并且不无嘲讽的对他说什么“老候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自个家里的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替君分忧?”他一张老脸臊得就差能滴出血来!这话到底是内侍自已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授意?
不管是谁的意思,既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已不是他能控制,无奈之下,他只得让州儿去接洽越国公,试图寻找一个彼此殾能接受的解决方式。谁想,袁氏却突然进京了!他明明没有派人去云州,袁氏,她如何得了消息赶来的?
“你起来吧,这事我已经让州儿约了越国公。”容敬德淡淡的说道。
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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