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埃回到卧室时,苏樱还在洗浴室里洗澡,佣人刚将燕窝炖好端上来。
看见他,佣人恭敬的唤了声“先生”,便打算将燕窝往桌子上放。可沈亦埃却招了招手:“给我吧。”
佣人先是一惊,而后迅速将燕窝递了过去。沈亦埃双手接过,随手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感觉有点烫。于是,便笑着调和燕窝,等它变凉:“苏小姐会在这里暂住几天,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不对劲……”佣人小声念叨着这个词语,很努力的理解着沈亦埃的意思。
见她一头雾水,沈亦埃解释道:“身体方面和情绪方面,你是过来人,应该很清楚女人怀孕有哪些忌讳。”
“是。”佣人仔细想了想苏樱肚子的弧度和她同沈亦埃在一起的时间,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个大胆的猜测。
可作为佣人,就要有作为佣人的自觉。关于主人家的是非恩怨,压根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置喙的。除了在心里默默为苏桃鸣不平外,也没有其他作为了。
迅速敛下心里的思绪,佣人客气应下后,便自觉退了出去,将空间留了出来。
苏樱从洗浴室里出来时,沈亦埃刚好将燕窝放温。见她拿着毛巾擦拭头发,不禁招了招手:“过来,我帮你擦。”
“不用。”苏樱淡漠的溜了沈亦埃一眼,便走到床的另一端坐下,背过身子不看他:“我想休息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可以出去了。
可聪明如沈亦埃,这次却像是犯了糊涂那般,自觉将燕窝端过去递到苏樱面前:“吃点东西再睡。”而后,也不管苏樱同意与否,直接拿过她手上的毛巾,便帮她擦拭起了头发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在那头海藻般的长发中穿梭着,小心翼翼的梳理着。
但他的温柔体贴,在苏樱看来就像裹着糖衣的慢性毒药,会慢慢潜入身体,腐蚀灵魂,让她在沉沦过程中忘记自我,失去理智。
猛然扔掉手里的燕窝,苏樱“蹭”的一声从床上起来,不停后退着,红着眼睛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吃不吃东西跟你有关系吗?你在破坏我家庭的时候都那样理直气壮,现在装好人有什么意思?”
说完,身体忽然有点发软,苏樱就像只软脚虾似的蜷缩在地上,双手紧抱着自己,茫然的说:“你现在的好,是为了证明你身体里还有点潜藏的良知吗?沈亦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沈亦埃很平静的放下毛巾,踱步走到苏樱面前单膝蹲下,含笑挑起她尖细的下巴:“也从未想过你会原谅。”
沈亦埃修长的手指渐渐下滑,经过苏樱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圆润的柔软,最后停留在了那明显隆起的肚子上,轻手轻脚的摩挲着:“樱樱,若是靠原谅,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维系不下去了。”
说着,沈亦埃稍微顿了顿,才将苏樱从地上拉起,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可以怨我,厌我,憎我,恨我,但最终都没办法离开我。你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可前提是你要乖一点,别总做些让我生气的事,知道吗?”
裹挟着茶香的气息,就像一条条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肆无忌惮的钻进苏樱耳中,让她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张开了。就连脸上那点若有似无的红润,也被一片惊惶的惨白所取代。
现在的沈亦埃,俨然挥舞着权杖的撒旦,浑身上下全都散发着让人心悸的阴冷,让人忙不迭的想要逃离。可慌乱到极致却又无处可逃的苏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她雪白的牙齿紧咬着干涸的嘴唇,直到嘴唇上隐隐沁出了些猩红的血丝,才冷冷的蹦出了句“疯子”!
“疯也好,不疯也罢,只要你别尝试着惹我生气,我总不会伤害你。”沈亦埃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苏樱的脑袋,而后便将她打横抱到床沿上坐下,吩咐佣人继续炖燕窝。
苏樱知道,沈亦埃的作为不过是为了逼她妥协。毕竟这样的把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从前她闹脾气时,沈亦埃也是这样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佣人,直到苏樱实在看不过眼,就会自己服软。如今,不过故技重施罢了。
这一刻,苏樱忽然觉得这样的沈亦埃无比可恨。她实在不懂,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矛盾,非得将其他无辜的佣人牵扯进来。
可沈亦埃却觉得,这样的他无比可悲。因为除了通过旁人去刺激苏樱心里柔软的善意,他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让她听话的办法了。
一段感情能走到这个互相折磨的地步,大约已经注定没办法圆满了……
翌日清晨,苏樱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沈亦埃的踪影。可她总觉得,房间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属于沈亦埃的气息,让她无比心烦。
皱着眉头挠了挠头发,苏樱随意将自个儿收拾了番,便开门打算下楼。然,苏樱才刚拉开房门,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佣人。
佣人恭敬的对苏樱点了点头,笑着叫了声“苏小姐”,便问她有什么需要。
苏樱不傻,当然知道佣人守在这里是来自于沈亦埃的授意。可她没想到的是,沈亦埃现在不仅不让她出门,就连下楼都不让了。他是成心要将自己困在这间卧室里了吗?
冷笑了声,苏樱忽然觉得铺着地毯的地板无比寒凉。那股凉气,自她脚底升腾而上,直冲脑门,让她本就不好的情绪顿时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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