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心里不自禁地一颤,再一想,眼泪跟着就下来了——这分明是他爹,也就是我太爷爷的声音!
太爷爷在爷爷很小的时候,有次出去放羊,就再也没回来。村里人到处都找不到他,最后只死异乡,给他在村里堆了座无碑坟。太奶奶起初心有不甘,最后怎么也等不来人,只好含泪接受现实。爷爷也以为他早就死了,却没想到在这儿遇上。
爷爷循着声音趟到对岸,在芦苇丛中翻找。奇怪的是,明明声音就近在耳边,但就是没有太爷爷的身影。爷爷越找心里越怕。他以前听村里老人说过,河里的水鬼经常会假扮熟人的声音,引诱生人靠近水边,然后拖他们下水,上他们的身。
以前爷爷听了也就听了,从来也没当真,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他心底难免打起了退堂鼓。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山涧下游平静的水面突然咕噜噜冒起一串水泡。
爷爷细眼去瞧,就见那水泡中央,慢慢升起一蓬浓密杂乱的头发。头发下,是一颗被水浸泡得乌青发胀的脑袋。脑袋在水中继续慢慢上升,但因为背对着他,所以看不到脸。
爷爷突然意识到: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颗脑袋发出的!
爷爷感到双腿小腿肚抖得厉害,试探着喊了声:“爹?”
那颗脑袋缓缓拧过头来,确实是太爷爷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眼神里满是戾气,说不出的诡异,跟爷爷印象里那个风趣可爱的太爷爷判若两人。
爷爷转身想跑,双腿却跟灌了铅似的,动不得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爷爷的人头在水面上越升越高。人头下除了一根长长撑起的竹竿,躯干、四肢统统不见。
与此同时,水面上其他地方也都开始冒水泡。紧接着,一个个竹竿撑起的人头先后从水中升起来。每颗人头都拧过来正对着爷爷,脸上带着笑,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爷爷惊恐地发现,这些人头,包括太爷爷在内,全是村里逝去或者失踪的先人。
爷爷吓得都快窒息了,怪叫了声“鬼啊”,拔腿就往身后的小村庄跑。
没跑几步,他突然脚下拌蒜,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他也顾不得痛了,匆忙起身准备再跑,却又立刻定住脚——眼前原本寂然无声的小村庄,不知何时变了副模样。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晖洒满农田。爷爷站在田埂上,身边是边拾麦穗边欢笑打闹的农家少女;几名老叟任由水牛在水塘中泡着,在塘边抽着旱烟;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在山涧下游戏水,不时能听到噗通的落水声;洗完衣服的农妇抬着面盆,成群结伴地往家里赶。
暮色四合,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相互寒暄打趣,相携着归家吃饭,时光就在这些平凡的劳作和打闹中缓缓流淌。爷爷乐在其中,竟有些看痴了。
这时候,迎面走来两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中年壮汉,见爷爷独自一人站在田埂上,起初先是一愣,跟着就大笑着过来拉他,邀他去家里喝酒。
爷爷见他俩面生,想起茅老道的话,忙摆手推辞。右边的男子佯装发怒,说爷爷不给面子,卷起衣袖想要揍人;左边的男子忙伸臂拦住,笑着对爷爷说:“你家老子也在,都是认到的,你就别客气咯。”爷爷心生疑惑,被他俩半推半就带了过去。
还没走过田埂,爷爷就听到有个女人尖声细气地大骂:“哈崽儿,你要去做么子?”
他循声望去,见是个村妇打扮的年轻女人,长相和穿着,都跟记忆中某个人长得格外相像。努力回忆了下,忽然全身一震:这不是我娘(太奶奶)年轻时候的模样吗?
爷爷不明白何以钻个暗道还钻了个时空穿越出来,见自己倒还是成年人的模样,心中惊骇。太奶奶年轻时就有英武之气,爷爷从小惧她,见她气势汹汹地过来,本能地向后退,指了指拉他的两个中年壮汉说:“我没耍,他们喊我去吃酒哩!”
“扯么子谎。”太奶奶上来就揪他耳朵,大骂道,“哈崽儿当我憨包噶?哪点有人?”
爷爷气不过,扭头想争辩,却发现田埂上就他一人,刚才拉扯他的那俩壮汉已然不见。
太奶奶喋喋不休,边数落太爷爷丢下孤儿寡母不管,边揪着爷爷的耳朵往村头走。
爷爷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似乎他的成长记忆中经常上演这样的桥段。太奶奶每路过一户人家,都有村民出门冲他们微笑,询问爷爷犯了什么事的、替爷爷求情的、邀请他俩进屋吃饭的,每段场景、每张面孔,都那么真实自然,仿佛过往岁月重新演绎了一遍。
除了这些人,爷爷一个都不认识之外。
太奶奶领了爷爷进屋。爷爷环视了下,土屋内的摆设几乎原封不动,除了本该是他和奶奶成婚后的房间还空着。太奶奶冲爷爷屁股上来了一脚,让他去洗手准备吃饭。
爷爷望着灶台上他最爱吃的辣炒蚕豆,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多么希望能留在这个时空里,不再去管那些成年后的烦心事。
爷爷乖乖去后院打水洗手,刚好听到屋外墙角有人在窃窃私语。他以为是贼,悄悄摸到墙边,贴耳上去,却听见墙外那声音分明在喊自己。起初听不大清楚,等他静心去听,就听到茅老道的声音在屋外着急地喊:“快出来,屋里都是假的,小心陷进去。”
爷爷心头一凛,听太奶奶在屋里大声喝问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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