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说。”沈二爷的面庞被红笼映的有些迷离:“有身子的人怎还这样轻?”
田姜学他的样子,也去摸他的脸颊,兴许才吃过酒的缘故,略微的发烫:“我胃口其实挺好的。”
”嗯!“他话里有抹笑意:”我知道!“
田姜愣了愣......沈二爷在嘲笑她吗?抿起嘴掐他下巴一下,欲赶紧抽手却未及,被他不轻不重地咬了指尖。
”我是在夸你,还不领情.......娇气的很。“沈二爷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
这算是在夸麽!田姜也笑了笑,下颌抵在他肩膀上,安静看着书房门檐挂的两盏灯笼,昏红的亮光渐远,眼前黒幕低垂。
”二爷让我自己走罢!天太暗了。“田姜觉得这样抱着走挺不方便的,更况进了园子,时不时有丫鬟嬷嬷走动,她脸皮薄会害臊。
”可是怕我摔着你?”沈二爷胳臂不松,反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前面即便再暗,便是路都没了,我也不会把你摔了。“他的声音沉稳且柔和,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田姜忽而鼻子一酸,眼里潮呼呼地,自怀了孕后,她真的愈发娇气起来。
”怎麽了?“沈二爷见她不吭声儿,俯首想看她的脸。
田姜不给看,只把脸贴近他的衣襟,轻轻地道:”我有跟二爷说过麽?“
沈二爷“嗯”了一声,耐心等着下文,田姜仰颈亲亲他的颊:“我一直相信二爷......从未怀疑过。”
沈二爷步履略顿,方跨过栖桐院的门槛,继续朝房里走,半晌低哑着嗓含混的很:“这麽乖.......”
田姜没听分明,想他再说一遍,却已进了房,采蓉翠梅拥围上来伺候,她遂不便问。
晚膳已摆好,田姜汲着香气倒有些饿了,沈二爷因喝过酒,吃了些菜遂放下筷箸,让陶嬷嬷泡盏龙井莲心茶。
转眼看田姜把一碟酸辣白菜吃去大半,随意说:“俗话道酸儿辣女,你这酸辣不忌的实在难辨。”
陶嬷嬷恰端茶进来,听着热心的插话:“老法子辨儿女,肚皮尖尖脐儿凹是男,肚皮圆圆脐儿凸则是女,十有八九倒是准的。“
沈二爷慢慢吃口茶:”原来九儿肚里是男娃。“
田姜脸儿”腾“的红了,眼波潋滟地瞪他,幸得陶嬷嬷没再多说甚麽,退出房去。
沈二爷看她那羞羞模样,把前话略琢磨顿时了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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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晚饭,待丫鬟收拾干净退下后,沈二爷这才问:”你不是有事要同我说麽?”
田姜拉着他来外间,桌上推着蜀锦蜀绣还有一把泥金川扇儿,他展扇看过,蹙眉问:”可是三房送来的?“
外间有些冷,采蓉进来往火盆里添兽炭,田姜垂颈吃茶,等采蓉出去,她方颌道回话:”是三爷从蜀地带回、崔氏遣丫鬟玫云送来的礼,不谈这蜀锦蜀绣价值几何,单看这川扇,尤以洒金、泥金川扇为贡扇中的上等物,何为泥金,用金子打成箔至薄烂,再与胶混成泥状,涂饰于白扇面上,这样的金箔碎片若洒一千点,折银便是五十两。”
“二爷再看那扇钉,可是实打实金子雕成的梅花形金钉,还有这扇骨,用得是佛肚竹,佛肚竹素以稀罕难觅箸称,这样一柄扇儿若在京城估卖,市面黄金五两起价。便是蜀地那里也价低不到哪去。”
她接着道:“听玫云提起,箱笼内合计有十把此类的川扇儿,三爷在蜀地任提督学政,秩品四品,年俸银不过壹百贰拾陆两银.......”
田姜悄打量沈二爷脸色凝沉,忽儿顿住不言,其实也毋庸再多说甚麽,擅谋如他者,或许她始开口,他已深知其意。
沈二爷把蜀锦蜀绣留下,仅拿走了泥金川扇儿。
其实田姜还有个疑问,那首诗让崔氏的脸总在脑里闪过,隐隐有一些不对劲儿,在她心底扶摇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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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爷去沈五爷房又吃一趟酒,出来时还很清醒,再去福善堂同沈老夫人聊会闲话,方踏着满园凄清月色回至崔氏房中。
廊上站着四五个丫头,见得他来了,其中个急忙笑迎过来:“三老爷可回了,夫人同雁姐儿溪哥儿还在等着您用饭呢。”沈三爷淡看她一眼,是崔氏的陪嫁丫鬟玫云,姿色倒是一年胜似一年。
早有人通禀过了,丫鬟打起猩猩红毡帘,他进得房内,灯烛明亮,熏香芬芳,黄铜大盆旺燃着炭火,桌面摆了一席酒菜纹丝未动,溪哥儿捧本书念,崔氏在替雁姐儿绑头,听得帘动,溪哥儿率先丢了书,跑到沈三爷面前要抱,雁姐儿下炕随在后头,也想和爹爹亲近。
沈三爷柔软了眉眼,一腿坐着溪哥儿,一腿坐着雁姐儿,很是亲热的说话。
崔氏看着窗外夜已深晚,抑下心底不快,勉力笑道:“先用晚膳罢,两个孩子等你许久,早饿了。”
见鲜鱼汤面凝固了层油膜,她命丫头端下去热透再来,玫云从食盒里端出一大碗烟腾腾的粳米饭,盛了三碗分递给崔氏和雁溪两姐弟,待要再拿起碗时,被沈三爷阻了,只道吃过酒,腹中并不饿。
崔氏便命丫头去厨房再炖一碗酸汤,给沈三爷醒酒。
沈三爷忽皱起眉宇,肃声吩咐玫云:“怎忘记了勉儿?去唤他来一道晚膳!”
崔氏面庞骤然薄冷,抿唇不语。
玫云连忙回话:“先前勉哥儿是在的,久候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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