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齐的老家,山区农村这些年也搞了村村通工程,每个山村之间都有公路联通。这种山区的乡村公路,政府投资,最低标准是宽度35米的水泥路。
35米宽的路面,如果两辆大车迎面交会是错不开的,但也好办,找个路基较宽的地方,减速往路边让一下就可以了,这种路上车也不多。假如乡镇自己集点资,很多地方还将路加宽成45米,一般就没什么通行问题了。
境湖市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是江淮省内仅次于省会的经济发达地区,公路当然修得更好了,无论去什么地方、哪个乡镇已经都很通畅。这个周末,丁齐又休息了。有车就是方便,他开着车在境湖市郊沿江岸行走,有的地段江堤上就有公路,有的地段则需停车走上江堤远眺。
他手里还拿着个高倍双筒望远镜,就像电影里的侦察兵或指挥员,这可不是地摊货,是花大价钱找人买来的正品。他用了整整两天时间,走访长江两岸,却没有任何发现。
有一次他看见江对岸的地形地貌有点像小赤山公园,兜了很大的圈子开车回市区从大桥过江绕到那里,结果发现只是有点像而已,地貌特征还差得很远,也根本不是他在涂至或田琦的精神世界中到过的地方。
也许站在江岸上很难看得真切,到了第二个周末,丁齐一咬牙,干脆花钱雇了一条船,坐船沿江而下,提着望远镜观察两岸风景。晚上不太好观察,只能白天看,他又不想走得太快,第一天从上游到境湖市区,第二天从境湖市区到下游,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在境湖市,长江中早就没什么渔民了,就算有,也是各乡镇的鱼虾养殖户。也不是什么船都能进长江航道的,他雇的是一条运送生猪的铁壳船,沿着靠近边缘的航道慢慢走、慢慢看。急切之间也只能找到这样的船了,央求了半天船老板才同意,丁齐也花了大价钱。
丁齐没有告诉涂至自己的判断,就是怕涂至落下心病。殊不知他自己这样的行为,看上去也是有点魔怔了,比如那位船老板看他的眼神就有点像看神经病。
时间精力有限,财力也有限,丁齐不可能考察整条长江,他观察的就是境湖市内的这一段。在“弄死”田琦之前,丁齐也通过关系翻阅了田琦的详细卷宗材料,此人一直生活在境湖市,并没有出过远门,如果是田琦偶尔曾到过的地方,也应该在境湖市。
而丁齐实际考察的江段,两端都已经超出了境湖市辖界,而下游甚至都到邻省了。折腾了这么一大圈,还是没有结果,但丁齐还是继续在找。他不仅是在江岸或船上找,也在图书馆里找。
中国是世界上唯一有着丰富而详实的地方史志资料的国家,这是生活在这个国度中的所有人的宝贵财富。可能正是因为这份独一无二,这方面资料反而不太受重视,大概是因为如今的“发达国家”没有这种东西吧。
丁齐就在图书馆工作,知道怎么去找也有条件去找,他开始查阅历朝历代的境湖一带所在州县的地方志,也在留意历史上的境湖名人所撰写的游记、书扎、文集。境湖大学图书馆这方面的资料不全,他还特意搞了张介绍信跑到境湖市档案馆去查阅。
想法挺简单,但实际去做却太不容易了。这么多资料多少年来可没有人整理过电子版,不可能输入关键词就可以搜索出想要的结果,有很多还是孤本、善本,只有戴着口罩和手套一卷卷小心翼翼地去翻,内容都是竖排的繁体文言,在浩瀚的信息中留意相关线索。
地方志中记载的内容,主要是历朝历代的官员任免、还有孝子节妇受朝庭表彰,包括各种天灾**以及辖境内发生的重大案件,基本上都是记事、记言、记行,有关具体的风景地貌描写很少,需要一点点去找,尤其要关注古籍中提到的地名,这太累人了!
但丁齐还真的发现了两条线索,其中第一条线索尤为醒目。他在地方志中看见了一句话:“镇郊,江之阴,有大、小赤山,连丘临水壁立。”
这是唐代的记录,文言没有标点,说的不是小赤山而是大、小赤山,所谓阴,指的是长江南岸,应该就是现在小赤山公园的位置。而在后来的史志中,又有好几处偶尔提到了“大小、赤山”这个地名,丁齐知道小赤山在哪里,却不知大赤山在何处。
他所看过的资料中也没有刻意解释,就是一个地名而已,自从唐代时出现,后人就自然这么沿用了。后来丁齐出去一打听,才发现大小赤山这个说法在境湖当地很流行,根本就不需要他去查什么史志资料便能知道。
很多老人甚至很多和丁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居然都听说过大小赤山,或者说大赤山与小赤山,就是境湖的地名。问他们听谁说的,却又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一种记忆,好像是听老人们说的,而老人们则是听更老的人们说的,早就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说法了。
丁齐和博慈医疗看大门的老杨头的一段谈话,则最有代表性。
老杨头大名杨策,是博慈医疗夜间的值班老头,俗话说就是打更的。医院里都有保安值夜,更有医生和护士值夜班,但是博慈医疗有个停车的院子,院门口还有一间传达室,老杨头晚上就在那里守夜。
老杨头白天不在传达室值班,白天那里有保安站岗,他到晚上九点之后才过来,就算看见了也没人会留意这个打更老头。可是丁齐的眼神不一般,他某天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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