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究竟米芾的《研山铭》是不是赝品,当刘宇浩发现老者对东方文明传承的了解之深,居然能一口道出字画上面二十多方钤印的出处和來历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老先生,我很佩服您作为一名西方人,却对东方文化传承如此博学。”
这句话是出自于真心,刘宇浩说的恳切认真。
老者无奈的摇摇头,凝视刘宇浩一会后,道:“刘先生,既然您认为这幅《研山铭》,那就请说出您的看法吧。”
毕竟是大家都是有知识的人,即便心头再怎么气恼也不会撸起袖子摆出一副骂街架势,老者也想听一听刘宇浩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刘宇浩并沒有急于解释,而是凝目再次将第三部分的钤印重头到尾看了一遍,惋惜道:“此手卷流传有序,如果是真品的话,真不知要在东方收藏界掀起怎样一场疯狂的波潮啊。”
“什么意思。”
老者微微一愣,微微皱眉问道。
刘宇浩淡淡笑道:“老先生您看,从钤印的主人看,这幅赝品《研山铭》居然曾经入北宋、南宋宫廷,而后,南宋理宗时被右丞相贾似道收藏,后來递传到元代,被元代最负盛名的书画鉴藏家柯九思也收藏后,直到清代雍正年间,被书画鉴赏家、四川成都知府于腾收藏,在我们的国家的古玩圈里,这种现象叫做传承有序。”
不过让刘宇浩有些愤慨的是,最后一方钤印竟是岛国前首相犬养毅題引首“鸢飞鱼跃,木堂老人毅”。
“麻辣隔壁地,暴殄天物。”
看着最后一方钤印,刘宇浩实在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
老者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为什么差不离的两件东方艺术品,在一些著名拍卖场上会拍出天价,而在行内私下交易中却只有他们的零头了。”
刘宇浩呵呵一笑,开玩笑说道:“是啊,一个是有出生证明的商品,一个是黑户口,当然价值不一样。”
国外著名的拍卖公司,如佳士得、苏富比,在选取拍品时,大多看中拍品是否传承有序。
这种选择拍品的手段无可非议,正如一些国际大公司在录用员工时要看他的简历一样,传承有序的拍品也犹如带有清晰出生证明的商品,其真实姓是已经被专业机构或专业人士认可的,是无需怀疑的。
就如眼前这幅《研山铭》,虽是赝品,可它有清晰的记录,某年某月某曰从某藏家手里转出,于某年进入了某藏家之手等等。
先不考证该图录著述是否精准,至少它已被著录过,也被某收藏家收藏过,在它身上已附有了清晰的出生证明。
再或者比如现在有两件青花西番莲高足杯,都是永乐朝景德镇御窑品,同样的器型,同样的发式,几乎象孪生一对,但一件是有明晰出生证明的,也就是某年某月在某大拍公司成功拍出的,或者曾被某国著名藏家收藏,而另一件却不知來龙去脉,也就是黑户口,沒出生证明的。
毫无疑问,两者的价值会产生令人咋舌的天壤之别差价,前者可能过千万,而后者在古玩行的私下交易中只是一二十万元。
老者一脸认真的道:“你们东方人真奇怪,为什么要以古玩的出生证明來决定如此悬殊的价格差异呢。”
刘宇浩两手一摊,笑道:“很简单,很多化钱买古玩的人是为了投资,既是为投资,当然要考虑能容易出手,容易被人认可,而出生证明正是被接手者最为看重的标记,毕竟行家是少数。”
老者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其实这一点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人们考虑投资的因素大同小异,基本诉求却是一样的。
刘宇浩继续说道:“当然,对于真正有眼光的藏家來说,更看重的是东西的本质,因为他不是以出手而是以收藏为目的。”
还有一句话刘宇浩沒说,那就是在外面捡漏毕竟是很偶然的,在如今全民收藏的大潮中,此机会更是微乎其微,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他那样一双“火眼金睛”。
“先生,您还沒有解释为什么您认为这幅字是赝品呢。”
老者似乎不愿意再讨论下去,虽然专业的交流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但从眼神可以看出,直到现在老者对刘宇浩依然还抱有几分不满。
“老先生,查理这里有米芾作品的拓本吗。”
刘宇浩皱眉想了一会问道。
老者奇怪的看了刘宇浩一眼,但还是很快从旁边不远处的书架中找到了一份米芾的拓本印刷品出來。
有了实物对照效果当然要比刘宇浩费尽口水解释方便许多。
打开印刷品翻看了几眼,刘宇浩展开其中的一页,放到《研山铭》旁边,笑道:“老先生您可以自己对比一下,相信以您的眼光很快就会发现问題所在。”
不比较还好,两相对比之下,老者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來。
其实只要仔细端详不难发现问題,那赝品《研山铭》的章法结构十分怪异,几行字大,几行字小,字间气脉不畅,整篇一盘散沙。
而且以老者对东方艺术品的了解程度不难发觉,赝品《研山铭》排字做作,行列歪斜,天头不齐,地脚不顺,与印刷品中米芾书法笔势连贯,行气顺畅的章法特征有较大差距。
刘宇浩苦笑道:“老先生,这种无序的章法构成不像是自然书写出來的,所以我怀疑,这幅《研山铭》很可能是集字拼凑所致。”
《研山铭》第一部分三十九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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