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护是当今圣上的亲爷爷养在身边的,来历不明, 对外说是收养的破落宗亲之后, 但他与圣祖皇帝长得有五六成相似, 难免引人猜度。
有人说他是圣祖皇帝与外族女子所生, 所以天生蓝色异瞳。论起辈分来,当今圣上还要叫他一声小叔。
只是皇家没公开认过,未赐爵位。
凌护本人也是军营里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他身经百战, 一场战役一分功勋的挣, 差不多在边疆苦寒之地挣扎了十余年才有今日的荣耀。
先帝临终前记起这位边疆的虎狼之臣, 恐新帝温良不能与之相斗, 故而解了他的兵权, 召回京中随便扔了个闲职打发他。
怎料此人玩弄朝政亦是一绝, 短短几年间拉拢不少大臣,自成党羽。兼之北疆战事告急,最后还是凌护出面解围,一时间又将北边的兵权重新拿在手上。
权势滔天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如今朝中唯一能够稍微制衡他的也只有兼掌南疆军权和禁军的虎贲将军欧阳新了, 可惜欧阳新已经垂垂老矣。
纪南风对这个人的手腕与过去十年的经历不是十分感兴趣, 只对他心中的数据十分好奇。
与他有关系的人除了不明身份的母亲,竟没有一个人在他心中留下过正值分数,所有人的好感度无意义例外都是零。
所有人于他都是外人, 是他眼睛不眨就能除掉的人, 包括此时正坐在他身边, 温情脉脉的看着他的镇国侯夫人。
他没有心,自然不会放谁在心上。
皇帝坐在殿中主位,一脸高兴的样子,他左手第一位坐的是柔情似水神色动人的柔妃娘娘,与柔妃娘娘并坐的是娴静貌美的静妃娘娘,右手边则是俪妃和纪南风。
俪妃昨日又收了纪南风借花献佛故意刺激她的礼物,心里对纪南风的不耐又多了几分,好在脸上强行忍住了没怎么显露,毕竟这样的场合不似在自己宫里能随意发泄。
纪南风不在意她,却将传闻中一心礼佛清心寡欲的静妃娘娘记在了心中。
酒过三巡,传了乐师助兴,喝得醉醺醺的娄阳王突然歪歪斜斜的窜出来,大着舌头向皇帝请旨。
“这些曲子都听腻了,没什么意思,臣弟愿意为皇兄舞剑助兴。”
娄阳王与当今圣上不是一母所出,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感情还算不错,故而皇帝也没阻拦他,反而兴致高昂的叫了声好吩咐人去拿剑。
喝醉的人舞起剑来哪里有什么章法,简直胡乱挥洒不明所以,偏偏座下的人还瞎起哄,弄得娄阳王越发没了规矩。
砰的一声,剑尖将凌护的酒杯扫翻在地,酒水撒了一地,桌上也是一片狼藉。
凌护紧拧的眉头和眯起来的湛蓝眼睛无一不在提醒众人,他很不爽。
娄阳王愣愣的看一眼对面那人狭长的眼睛,忽然对着凌护的蓝眼睛露出轻蔑的笑。
作为正宗皇室血脉,娄阳王一向看不起这个异族之子,兼之前几日他与凌护争地落了下乘心里越发看不惯这个人,酒壮人胆,娄阳王干脆将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出来。
娄阳王大着舌头声如洪钟“臣弟的这些招式不过是雕虫小技,在镇国侯看来必定是班门弄斧,不如请侯爷来演示一把。听闻侯爷的母亲是酒坊里最好的胡姬,想必侯爷也学了不少好看的招式。”
娄阳王目光里有挑衅,话也说得露骨,场中一时有些寂静。
纪南风看好戏似的看着那边的凌护,那人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原来他的软肋在这里。
还没等凌护开口,他的党羽中已经有人愤愤不平的要站出来,却被凌护挥手制止。
“王爷说了这么多话,倒有一句是说在了点子上。王爷的剑术,确实是班门弄斧了。真正的剑术,出鞘见血方收。”
最后一句,已经是色厉内荏。
娄阳王一惊,手中的剑瞬间被凌护夺了去,眼见那人目光阴测测的马上就要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股寒意涌上脑后,娄阳王的酒也醒了不少,口中却强装强硬的说着:“你敢”
刺激刺激,纪南风看得兴起,心里叫嚷着打起来打起来。
眼见实在是闹得不像话了,皇帝终于出面两边劝了几句,又有人拉着喝醉的娄阳王回了原位,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渐渐消去了,乐师继续奏乐,席间谈笑声渐起。
纪南风意兴阑珊,端了杯茶小口喝着掩饰着没看着戏的失落。
那边凌护小心的擦拭了剑身才将它又递还给内侍,好像方才有人玷污了这剑一样。他的妻子一脸担忧,几次欲开口都又缩了回去。
重新入座,凌护凌厉的目光扫到了上方的纪南风脸上。
这个女人长得十分好看,但是光是样貌压根儿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他在意的是方才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
座上的人红宝攒成的簪子斜斜插在发髻上,红宝石的光芒也比不过她的脸,华丽的服饰丝毫没有宣兵夺主,反而恰到好处的将主人衬托得更加娇艳动人。
她举止娇怯,看似柔弱内敛,却又穿得这样张扬醒目?
凌护饮一杯酒,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回。
再玩笑片刻,到了宫门落锁的时间,酒席也该散了。
柔妃坚持不懈的暗送秋波终于有了回应,皇帝今日要去她那处。
众人各自回了住处,纪南风席上多吃了两口凉菜,此时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夏歌急急的熬了点药茶送过来,纪南风才想起这位原主身子骨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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