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脆响,铁门洞开,白落羽轻手轻脚地穿过覆盖着白雪的矮树丛小径,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来到了有着大象浮雕的褐色大门前。得益于她的专业,现在她知道自己家大门上描绘的不是“八手大象爷爷”了,而是象神——甘奈施。
她低头望了一眼台阶上被纷乱的脚步踏烂的污黑积雪,戴着橘粉色羊毛手套的纤细手指,抚摸在门板上,默然静立了几分钟,严冬的风吹得她白皙的脸颊有一丝痛楚,她直觉地感受到了涌动在门板后面的未知黑暗。
电子门卡一端连接的金属钥匙顺利地让她打开了第二扇门,跟想象中的一样,客厅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冷风从洞开的门外,贴着白落羽的后背袭进空洞洞的客厅,她感到冷风沿着她裸|露的脖颈爬进了领口,却不敢关上大门。
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开启了,在光柱所见范围中,客厅跟她记忆中的样子并无二致,她留意看了玄关的鞋柜,并无想象中摆满名牌鞋子的景象。
空气中流转着一丝淡淡的诱人甜香,像是某奢侈品牌的女人香,神圣中涌动着一丝\\诱\\惑,纯情中又裹挟着野性与勇猛。这股甜香勾起了她的记忆,她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脑中浮现的是雅典卫城的帕特农神庙,她站在chù_nǚ神——雅典娜的石雕脚下,虔诚地仰视着她的情景。
幽黑的静夜落针可闻,她听到了暗夜中的古怪吟唱,音调奇诡,时扬时抑,像是从冥府发出的万鬼同泣。紧接着震颤从脚底传来,房顶的水晶吊灯也被震颤得发出了嘀嘀咚咚的脆响,古怪吟唱的音调逐渐转为激越,像是颂诗已到了最高|潮。一阵战栗蹿过了白落羽的脊柱,她敢确定这诡异的声音和这震颤都来自自己家客厅的地下。然而,她在这个家住了20年,却从未知晓自己家中有地下室……
手机手电筒的照射下,大理石地板上纷乱的脚印清晰可见,像是人们横穿了她家的客厅,到达了从未被她觉察的空间。她循着那些脚印来到了父亲的书房,怪异的吟颂声果然更清晰了,好像无数双脚齐声跺踏着地板的声音也更加令人胆寒。
父亲的书房自她记事起就从未踏足过,父亲讨厌别人进入他的书房,房间在他不在的时候总是从外面锁起来。她一直以为这是学者的怪癖。然而此时,她就站在父亲的书房禁地里,她用手机射灯环视着这个神秘的禁忌之地,古朴的褐色家具处处透露着学者的品味,充塞着书架的古老书籍也与想象中别无二致,只是书架对面墙壁上一副巨大的油画十分引人注目。手机的射灯只能如管中窥豹一样,一点点拼凑它的全貌。
最开始,白落羽看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形象,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像很多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一样,描绘着基督教相关内容。然而,当手机的光源移向其他部分,她才发现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所在地是一艘大船,船下惊涛骇浪里隐约可见几条充满力量的巨大鱼尾,半空中有披着白羽的人形生物在飞,男子身后的“十字架”并不是真正的十字架,而是船上的桅杆。看到这里,白落羽已经知道,这并不是耶稣基督受难图,她那看似无用的专业——文学,此时告诉她这是荷马史诗《奥德赛》里的著名描写,智者俄底修斯让水手将自己绑在桅杆上以此抵挡海妖塞壬的诱人歌喉。
而纷繁的脚印也停在这幅巨型油画的正下方,她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副普通的油画,这是一扇通往未知空间的大门……
一身粉蓝色羊绒大衣的少女握紧小巧的名牌手包,剪水双瞳透过前方挡风玻璃再次确认了这是通往自己家郊外别墅的路。
少女视线移向后视镜,发现司机正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窥视着她。油腻腻的嘴巴不时发出几声啧啧声,好像是赞叹又好像是遗憾。
深夜独行的女孩心内惴惴不安,她将视线转向车前的司机工号牌,发现那里的司机姓名与工号被一张微信二维码巧妙地遮挡住了。
她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拨打电话,只有她自己知道按下的数字少了几位,手机那头响起了亲切的女音:“欢迎致电中国移动,现在是深夜服务时间……”
她佯装淡定的说道:“喂——妈,我在出租车上呢,就快到了,已经过了西林桥。再向前就是欧洲风情了……嗯,一会儿就到家了……”
嗖的一声,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从车窗外飞掠而过,她旋即对着话筒说:“路上车还挺多的,不用担心,我一会就到。”
挂掉电话,她听到司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白落羽微皱了皱眉,低头望向彩虹腕表,指针堪堪指向凌晨12点,她心中升起了一丝焦躁,这次不打招呼就回国,意在给母亲一个惊喜,然而因为飞机晚点,估计惊喜可能要变成深夜敲门声所带来的惊吓了。
她是跟室友南希学来的这一招,当她听到南希满脸兴奋地讲述她独自归国,给她父亲送生日礼物的情景,心中一动。她也想凌空而降一般,出现在父母面前,欣赏他们脸上惊喜的表情。
有时,她觉得她是“被讨厌的松子”,靠扮鬼脸才能得到父母的关注。在她们一闪而逝的表情里,找到了一丝爱的证明。她那醉心学术,思绪永远游走在故纸堆里的父母常常无暇关心她。
她下意识的抚摩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心中又升起一丝惶恐,跟南希学的这一招,也许在她家不能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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