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芜玉被接回了天庭以后,便被月国公和月国夫人关了禁闭。
月国公向来是极为宠爱自己这个半路认的女儿的。虽然芜玉的亲生父亲是天将,但如今她随着她母亲入了月国公这一族,他且将她当亲女儿看待。
纵使如此,昨日闹出这么丢人的事情,生生地驳了他堂堂月国公的面子,心里不气才怪。
“若不是你们,我如何会落得此番下场?”芜玉气得在房间里胡乱摔东西。箕尾山畔河上流出的白玉、首阳山的金石都被摔成了碎末,昔日的仙家宝贝,如今就着窗外的太阳漂浮起来,映成无数金银的流光。
月国夫人面上有些难堪,但好歹年轻时候轰轰烈烈爱过,理解自己女儿的心情。她愧疚道:“小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娘倒是觉得那个绿玉公子太过清高自持,非你良配。再说,你和丞翎也快订婚了,若是昨日之事传出去,叫他知道了,他要有多伤心?”
丞翎乃井宿星君之子,也算仙界中的大世族。自从芜玉入了月国公一家,也算是半个天庭皇族。仙君看中丞翎温厚谦良的性子,便有意将他指给自己的侄女,况且,也只有这样的性子能接纳向来骄纵的芜玉。
仙君果然是个识人准的,丞翎的确待芜玉极好,几乎对她百依百顺,就差把心窝子给掏出来了。然而芜玉却总是对他爱理不理,有求于人之时才会勉强粘他一下,但这也足够叫他心花怒放,屁颠屁颠地愿意为她倾尽所有。
芜玉心里对周围的人和事总带着一丝侥幸,恃宠而骄,觉得周围的人永远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自己。昨日的那场闹剧,被月国公给强力压了下来。仙君固然气急,但看在兄弟声泪俱下道歉求饶的份上,终究是只是罚了芜玉三个月的禁足。
然而让芜玉最难以置信的,则是子旬身边那位鲸姬。听母亲说,鲸姬是玄棠神女——仙界最有名的牵姻缘者给子旬找到的良人。更奇妙的是,两人在凡间就已相识,当时在一系列阴差阳错之下,又在泫海相亲宴会上碰了头,这缘分属实让人惊奇。
芜玉嫉妒归嫉妒,但心里还是极度害怕鲸姬的震慑力。她从未见过一只妖能有如此强的法力,不但能登上妖塔之巅,还能将她禁锢在一种不知名的阵发里。
子旬究竟带回来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芜玉好奇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想起那日鲸姬浑身的煞气和戮人的眼神,就像魔界的弑神一般,让人敬畏,却容不得细想与猜测。
还有那妖塔下涌动的骇人气流……她一回想起来,心里就喘不上来气儿。
却不料,月国公在外头敲了敲门,声音不复以往那般和蔼,“小玉,君父有话想问你。”
芜玉在门口悄悄地看,发现月国公似乎面色很焦虑的模样。她轻轻开了门,问道:“父亲有何事?”
月国公看上去正直鼎盛中年,英姿勃发,面相沉稳,颇有天人之姿。也难怪芜玉的母亲多少年来都对他死心塌地。
“那天救子旬的人,可是这位姑娘?”说完,月国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鲸姬的画像。
芜玉凑近了一看,点了点头。
“你同父亲详细说说,她当时是怎么上妖塔的?”月国公面色更沉了,似乎心中生起了什么猜测需要证实。听芜玉忐忑不安地描述完当时的场景后,月国公眉头拧了拧,道,“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同其他人声张。”
芜玉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日可怖的场景,一时间心慌气短地惶惶道:“父,父亲……那个鲸姬的来头是有何不对之处吗?”
月国公清了清嗓音,深沉道:“这些事,关乎天庭秘辛。我今后再告诉你。”
芜玉不敢多说什么,只觉得昔日和蔼的月国公,今日似乎有什么不对。他面色沉冷的时候,倒显得格外严厉与不近人情。她想起之前在酒楼里遇上子旬,他也是这样一幅腔调。
大抵是天家的人向来理智残酷罢了,可是子旬看鲸姬的眼神,分明缠绵又爱慕,叫她自觉羡慕又遥不可及。
月国公见女儿踌躇不安的样子,神色和煦了起来,用了往常一样的声音,“小玉不必多虑,父亲自会替你和母亲料理好一切。”
芜玉牵唇一笑,方才的慌乱似是被抚平了,连连点头称好。
鲸姬被仙君和仙后邀请去了天庭。
天宫的殿宇深广,通向大殿的长廊遥遥无尽头,两边是仕女飞天舞的映画,若行云若流水,淡淡地、婉转地映刻在轻纱一般的天幕上。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渺远与婀娜。
仙女们从大殿内鱼贯而出,轻声细语,秩序稳当地走在长廊之中,脚步却有着无尽的缠绵与婉转。
愈往深处走去,愈能闻到殿里的熏香。那是一种温凉却又极尽威严的香——远远地,能闻到它四平八稳的从容;细嗅着,却又能感受到它的傲慢与猖狂,仿佛江山已定,再无纷扰。
门前的仙侍冲着子旬与鲸姬呵了呵腰,恭敬道:“二圣请殿下和鸾镜神女进去说话。”
是了,昨儿她承了天庭的指,被赐为神女,封号则依旧是鸾镜。对于这个新身份,她到底是和有些不习惯的。自己在大荒之中散漫又自由地生活了尽一千年,突然被封为仙人,底子里却毫无一星半点仙人们的习惯与修识,这让她深感违和。
殿中央立着一尊方形琉璃熏炉,四面晶莹剔透,由天边的光线穿透出满溢的华贵来。华贵的茉莉,温婉的伊兰,耀眼又张狂的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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