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冷不丁问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杨天骄懵了, 小心翼翼地摇头道:“不知道啊。”
前面说过了, 他可不是那种乱问姑娘名字的浪荡子。
方艳一拍桌子, 震得自己手疼胳膊疼,杨天骄眼都没眨一下,她自己倒是差点倒下去,原本想说出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捂着胳膊光想掉眼泪。
可惜她的泪腺恐怕时退化了,一时想掉眼泪却还掉不出来。
“你怎么了?”杨天骄退了足有两步远, 才问道。他突然想起来上上上次和方艳见面时, 他怀疑方艳学着老皇帝修仙, 修得脑子都不行了。
“无事, 只是告诉你一声, 我姓方名艳,就是那个艳。”
“那个艳?”杨天骄一下子明白过来,好生不好意思, 嗫嚅道:“其实我说的也不对啦。”
方艳长叹一声,郁闷道:“母后姓程, 所以我就用这个名字写剧本子刊发出去。坊间为什么有如此传闻?”
艳字, 好而长也。前世方艳的父母确实文化水平不高,这辈子程月儿也没有多渊博的学问,但是这个字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兼了两世的缘分, 方艳对这名字没什么不满意的, 乍听杨天骄如此说来, 心中是有些不忿, 转瞬也息了。
这点儿传闻还不至于让她心心念念揪着不放。
正要大度地表示不在意,就听杨天骄坐立不安地道歉了。
“是我口出无状了,实在对不住。”
骤然方艳就改变了心思,她想起来一句话,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予取予求,往往是因为他自觉对另一人有所亏欠。
“我姓方。”她说。
“你可以叫我方艳,名字起了本就是给人叫的,然而这个名字到现在还没人叫过呢。”上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还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杨天骄眉头一皱,深觉这个要求不简单,女人的名字是可以随便叫的吗?
可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见方艳一脸不快,再加上心中歉疚,他脱口而出道:“好。”
方艳满意一笑:“很好。”
总归今日是休假的日子,方艳打定了主意趁着受伤的机会休整休整,坐在这里就不动了。这屋子里装饰虽还堂皇,左不过仍是一间屋子,左看看右看看,方艳的目光仍是落到杨天骄身上去。
久了,方艳就发现——杨天骄长得是真好。
一身正气,清秀又冷冽,眼睛比他那匹马还好看,垂下眼睛看书的时候,又夹杂了几分书卷气,但是又能一眼看出,那书卷气只是遮掩在表层的伪装,隐藏在下面的是一腔足以烫死人的热血。
方艳觉得寻常环境是出不了杨天骄这样的人的。
她在一旁发散思维,杨天骄还在写那首小令,写了半天,半曲也未成,索性又揉吧揉吧收起来,起身活动身体。
“你要练武吗?”
“对。”这下你该走了吧?杨天骄心想。
方艳突然抽冷子道:“你是武生?”
“没错。”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早在赵昌平的案子尚未发生时,杨天骄就因为牵涉进莫班主和狄人的案子进过京兆府见过方艳一面了。
“你不是喜欢程艳娘吗?给你写出戏你唱来听听如何?”
这——杨天骄有些犹豫了。
若是别的,他早就拒绝了,可是程大家的本子——这如何让人拒绝?
他犹疑道:“谢了,可我乃青凤教中人,还是不必了。”
方艳看出来他动摇了,要知道她收买人心也是有套路的,再多的金银财宝名利富贵也不如投其所好更让人动心。
“我看你刚刚写的,是想为你师父写个传?”
她只不过看了半面纸,可是也能猜出个大概。这世上写杂剧的人多是落魄文人,有些借此混个酒钱,也有些是郁郁不得志之中抒情发怀,为的是一个以文载道。
而纪念也是一种动力,隶属于后者,算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写作动力。
方艳能明白这种心情,她奇异地镇定下来,双眼闪着光。
她想起他一开始开始学着写杂剧的时候,那时候也没有想过用这个宣传,只是因为实在忘记不了以前的日子,又害怕在这里呆得久了,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她的第一篇杂剧,格式韵律十分不足,但是里面的人物和世界却都是经过了艺术处理的曾经。
如果说一开始不过是调笑,如今方艳已经下定决心必然要写这篇杂剧了。
“让我来写吧,写出来让你看。”
她是这个王朝的皇帝,狄人推的不过是这个王朝的墙,墙塌了还可以再砌起来,青凤教挖的却是这个王朝的根,这是内部起义与外敌入侵的区别,也是为何历代王朝深恨反叛而远胜于入侵。
可是方艳并不恨青凤教。
眨眼间,她已经有了底稿。
“让我来写吧。”方艳说。
她看着杨天骄,杨天骄无法拒绝她的目光。方艳是她未曾见过的那种人,她——很好。
杨天骄嘴拙,也知道自己嘴拙,可是他知道方艳是很好很好的。方艳玩笑时,他能坦然面对,可是一旦她认真起来,他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拒绝她。
“你要如何写?”普通的杂剧中不是没有出现过青凤教的,可是其中的青凤教之人多是丑角,杨天骄唱过,小时候不懂事也就罢了,年长些,心里难受,却干脆从此就不再唱戏了。
可是他仍是喜欢唱戏的。
那些曲子多有意思啊,里面有别人的人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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