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骄跨过鹿隐观大门口那高高的门槛,胸前的衣襟上一团糟,手指间流淌着尚未凝固的鲜血,方艳的目光在这些地方一掠而过。
她问:“老虎呢?”
杨天骄道:“死了。”
方艳点点头,迈步往里走去。她既然决定了要相信杨天骄,就不会再怀疑。
杨天骄踌躇不定,既然危机已经解决,那他就该离开了,趁着现在还没撞上大部队。
正这么想着,山间的小路上传来了急迫的行路声,靴子敲击石板路的声音嘈杂不齐,杨天骄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山下的守卫们纪律不严明,而是因为那路并不平整的缘故。
他急转回身,快步向方艳追去。
“他们来了。”
方艳颔首点头,因为紧张而绷紧了脸上的线条,让她显现出与以往不同的攻击性来。
杨天骄问道:“他们会顺手杀了你吗?”
这完全是合理的推测,如果不是山下守卫严重失职而那头老虎太过幸运——事实上,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就是山下的守卫已经被某人买通了。
谁会想杀方成乾呢?
毫无疑问这里面牵涉了皇位争夺,而方艳在当前的情况可以说是深深地位于危险当中了。
方艳没有回答,是胸有成竹还是忐忑不安,杨天骄不清楚,他话锋一转,威胁道:“如果那是你的人,我希望你记得我离你比他们近得多。”
“我还没昏了头。”方艳脚下不停,此时她已经看到了中央大殿,敞开着门,不详的一汪红色半凝固着躺在殿中央,她脚下没停,直闯进去。
那是尸体,半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彰显了尸体身份的是他身上那款道袍。建筑了鹿隐山这方净土的男人,死后和其他的尸体别无二致。
方艳伸手拂过他瞪着的眼珠子,为他合上眼。
靴子敲击石板的急促声音渐渐地近了,方艳长吸一口气,手指抚过发髻,确定发髻还没有散开,然后将腰间的袍角放下去,将身上皱成一团的道袍整理成能见人的样子。
她扭头问杨天骄:“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杨天骄十分诧异,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挺好?”
方成乾的死期哪怕确实是在这几天,有人提前说送了他一程仍然让方艳不能忍。
唯一能安慰她的事,就是她的先期准备还算充分,只要现在来的人,是她的人。
本类她毫无疑问地相信自己对山下守卫们的掌控力度,在山上冒出了一头计划外的老虎和一个本不该在此的青凤教反贼后,她突然不确定了。
领兵的将军带着先头部队冲了进来,杨天骄在不知何处戒备着,而方艳看清那将军的脸时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田四维看见方艳的那一刹,也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清平公主仪容没有平日整洁,可是周身没有一处伤口,神情也还算镇定。
因在战中,他抱拳简单行礼。
“殿下,何事发生?陛下——”
方艳意味深长道:“山上有人放了老虎上来。”她盯着田四维流淌着汗水的脸和他脸上黑色的双眸:“父皇殡天了。”
田四维脸色大变,让方艳欣慰的是他还没有腿软。
“找出你的人里谁放这畜生上来的,送到京兆府周鑫手上。观里的所有东西你都不能动,现在派人通知京兆府,让秦思铭、罗达带着他们的人过来。拿着我的命令调禁卫十二营包围大皇子府上,十三营包围丞相府,贾治亲自保护好皇宫中我母后的安全。这三个地方任何人不得出入。”
方艳有条不紊地下令,从观中找到纸笔写下谕令并盖下私印。
在原本的方成乾死后计划里,方艳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控制住鹿隐山流出的所有消息,宣称她是方成乾亲自定下的继承人,看在几年前她入朝为官时已经将大部分有性别偏见人洗过一遍的份上,这一步没有应有的困难。当然反对意见仍然会很多。
第二:武力□□。
现在事情脱轨了一部分之后,很快又回归了原来的轨迹。
这就是为什么方艳从来没把方世平放在眼里,他的优势比她大那么多,表现的却还没有她台面上优秀,更别说是台下了。
田四维什么都没问,他早就决定不怀疑方艳的一举一动,他将方艳的命令传达下去,几组小队飞一样往山下去。
杨天骄从暗处闪身出来,他听到方艳那一连串冷静地命令,醍醐灌顶一般明白过来这个女人远比他以为的要冷酷而强大。
他不精通政治上的事,可是他听明白这命令的针对性,清平公主不会是真的想要——
她可是个女人。
可是她参加了科举而且当了京兆尹。
突然间,留下来救她而暴露了自己的决定像是一个错误。
方艳在田四维开口前道:“这个男人是安全的,其他的你不应该知道。”
田四维紧紧闭上嘴,皇室中的秘密护卫的传闻在脑海里涌现出来,让他猜测眼前的男人应该是皇室的暗卫。
暗卫这东西谁都没有真正的见过,但是相信它确实存在的人可不少。方艳利用这东西来解释杨天骄的身份。另一方面,她只是暗示而没有说谎。
陆续涌来的守卫们将鹿隐观的前庭挤得满满当当,田四维吩咐着他们按队形散开防备着额外的威胁。
方艳捂着额头,又回到了方成乾的尸体旁。
方成乾是个复杂的人,他修道,卜算,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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