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来到院子,也是被眼前的这惊人一幕给吓住,愣上了大半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抽着冷子喊:“快、快……快去找孙先生来!”
尤其是将月兰吊起的那根绳子,像是沾了血一般,看起来黏糊糊、脏兮兮的,诡异至极,我哪里敢怠慢,连忙摸着黑跑出院子去喊人。
一口气跑到孙先生的家,还不等我先去叫门,结果住他隔壁的村里人却先跟我道:“是陈默啊?孙先生不在家,下午镇上有桩白事,他已经出门去镇上了。”
我听到这话瞬间头大,镇子到我们村的距离,往少了说也有十多里地,邻居说孙先生中午不到就被人请到镇上搭灵堂去了,现如今都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孙先生早已经到了镇上,我现在就是想追,那也已经跟本追不上了。
那人见我一脸发急的模样,又跟我打听出了什么事情,可这种事我哪敢在村里乱传,连忙摆着手说了声没事,扭头走了。
听我回来说孙先生不在家,爷爷那两条眉毛瞬时间就拧到了一起,奶奶望着院里面相凄惨的月兰,心里早就发了毛,抖着手跟爷爷道,得赶紧把她给搬出去。
爷爷拿着旱烟杆子,一个劲地摇起头来:“这事情,可不好随便处置吧?万一哪里的规矩不对,犯了忌,可是要被殃打的!”
爷爷说的“殃”,指的是人生前的最后一口气。
民间一直有传言,这是一口积在喉咙里的恶气,当属三魂七魄中的七魄,是人这一生之中所有的元气积攒而成,包含有很深的怨气。
这口气据说是绿色的,在人死之后才会飘出来,如果沾到花草上,那么花草会枯萎,如果飘上树枝,整片树枝都会枯死,倘若是撞到了人的身上,那么这个人很快便会大病一场,而且大都病得很不寻常,从疯疯癫癫乃至失去神智,都是常有的事情。
按照民间的说法,这就是被殃给打了。
农村人大都迷信一些说法,我那爷爷也不例外,对这些传言一向尤为看重,往白了说,就是思想有些迂腐,生平最怕这些个冲神撞鬼的忌讳。
月兰屈死在我们家,在第二天就发生这等怪事,不把孙先生等来,爷爷无论如何也都是不敢轻易去触这个霉头。
奶奶虽然也知道事情比较邪门,可一见月兰那阴涔的模样,哪里敢留她在院儿里,于是一个劲地坚持起来,说什么也都要把月兰给搬出去。
爷爷生气道:“我能有啥办法?再说了,现在村里除了孙先生,那也没有个别的懂道行的,这事情又忒特娘的邪了门了,你说这大晚上的,哪个敢来搬她?”
奶奶最终还是没能犟过爷爷,站在院里远远地看眼月兰,只得又找上我,跟我商量道:“要不,你先往镇上去一趟?”
奶奶让我去找找那孙先生,去看下他什么时候忙完,如果忙完了,赶紧把人往回家里带,就算是没忙完,也让他先给我捎个主意回来。
现在天黑了,镇上又离得太远,爷爷奶奶不方便去,我那大哥又是个什么不懂的二傻子,这事情也只能由我去跑,当下便推起院子里爷爷的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骑着往镇上一路飞奔。
骑着自行车一口气出了村子,我这时候不敢骑得太快,因为从村里去镇上的那条路并不好走,那路很长的一段都是条坑洼的土路。
先不说颠簸,就那路的两边,全都是半人高的草,危险也就隐匿在杂草丛子的后面,时不时地会出现个深凹的大坑之类的。
眼下走的是夜路,这种农村土路上也不可能会有路灯的存在,如果一个不小心,没有看清弯路,很可能会一头栽了进去,这要是摔破了头那都是小事,万一是栽到个水洼里,那才叫危险。
我放慢速度,饶是如此,爷爷的这破自行车还是很不好骑,到了前面最坑洼的路面上的时候,我不得不从车上跳了下来,在黯淡的夜色下推着自行车缓慢前行。
当时天气并不算凉,我又骑着一路飞奔,按理说早就应该出了一身的汗,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来推着车子往前走的时候,我却觉得冷嗖嗖的,风吹在脸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虽然我们这里还算安定,也没听说谁走在夜路的时候遇上掸道(抢劫)的,但是一个人走在夜路里,我还是觉得有些害怕,只想着赶紧走出这段洼路,到了前面平坦的路面,快点骑上车子,早点去到镇上找到孙先生。
蒙着头一个劲地推着车走,过了前面的弯道,我顿时又是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因为前面路的两旁,到处都是野坟堆子。
这条路我去镇上念书的时候倒是常走,但大都是白天,就算有时稍晚,要么爷爷来接我,跟着他一起走,要么就是和村里一起念书的同学一块过,当时倒也不觉得害怕,可这时候只有我自己,如果说不害怕,怕是连我自己都不信!
瞅了眼在夜色之下路的两旁那像是小丘一样的野坟,我的心几乎快要提到了嗓子眼里,偏偏在这个时候,那边两点荧绿色的鬼火忽然出现在坟前墓后,虽然知道其实是死人骨头里的磷渗出来自燃的现象,还是吓得我一个趔趄,险些歪倒在地上。
离着镇上还有一大半的路程,眼下的景象虽然渗人,但一想到院子里月兰的那幅模样更加渗人,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完这段路。
走过这边的野坟地,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前面的路段上,我看到了有人在走,见到有人,我一下子就放松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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