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
“嗯,蒋光头虽然活得长,但是逃到台湾去了。以后会建立新中国。”求岳道:“王叔叔,以后的中国很强大,你应该活着看一看,是盛世中华,没有人敢侵犯,东北会收复,日本人也被打败,你不甘心的所有事情都有结果。”
“盛世中华,无人敢犯。”王亚樵来了兴趣:“是谁所建?”
“共|产|党。”
王亚樵怔了片刻,放声大笑:“好!好!未想到是朱毛二人夺取天下!这两人比姓蒋的强出百倍!盛世无饥馁,难怪养出你这样不知险恶的天真顽童!”
求岳见他笑得沧桑,心中难过,可是也自豪。
是啊,自己是傻逼,因为祖国强大,所以可以尽情傻逼。
金总希望王大佬也能活到那一天,跟大家一起快乐地做傻老头。
他扶着露生,也站起来:“王叔叔,我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希望你能听我的劝。别出去冒险,好好活下来。反正共|产|党会把日本人打出去,也会解放中国,我们只要等待那一天来临就好。”
露生也点头不迭。
“等待?”王亚樵盯着他们:“等十年?”
露生和求岳忽然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王亚樵摇首道:“孩子,你自己刚才说过,篡改历史,未来就会不存在,你可想过,未来不是等来的。”
求岳沉默了。
“你看到的盛世,难道是隐世无争,靠虚度光阴就能天降?朱毛现在被姓蒋的逼到无路可退,难道是无人襄助就取天下?”王亚樵摇首复摇首:“从来艰辛救国难,克复神州岂缓图?你有光明璀璨之明日,自然是有人将身赴死以换取。”
三人皆是沉默,没想过王帮主会说出这番话。静夜深沉,遥听麒麟童从天蟾舞台传来高唱,胡琴凄凉,是《鹿台恨》高亢沉痛的调门:
尧让舜,舜让禹,永传夏后。
夏桀王,灭有施,亡国之由。
叹先王,受尽了夏台幽囚
叹先王,吊民伐罪会诸侯
我只说,三宗享国能长久,
又谁知,六百年来成一梦!
求岳想起他在天蟾舞台,看不懂这出戏,问旁边的观众,台上那个人为什么那么丑?旁边人笑道:“好没见识,那是纣王,带着面具。”
“他为什么戴面具?”
“祸国乱政,断送千秋基业,残害忠良,自然无颜见世人!”
露生见王亚樵凝神细听,知道这出戏里其实唱尽了他壮志难酬的悲伤,不觉轻声道:“先国父孙文,恐不料后继者竟是昏庸纣王。”
王亚樵淡笑道:“你是懂戏的。”
又听麒麟童唱:
恨昏王,任费仲,贤良尽退
恨昏王,自矜能,社稷崩摧
恨昏王,杀忠臣,诸侯违背
恨昏王,失民心,难以挽回!
赤胆忠心,只落得摘心一死,好不伤悲!
露生感叹道:“周先生的比干,真把忠良悲愤,都唱尽了。”
王亚樵亦是颔首,“我跟随孙文,加入同盟会,南北议和、护国讨袁,数十年来刀口舔血提头度日,难道怕过死?”
——自古忠臣不怕死,怕死焉能做忠良?
他慨然拱手:“多谢你二人今日以天机相告,使我知年寿不永,命当险凶。只是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没有前人牺牲,哪有后人安乐?无非是为我中华万代子孙不至于受人屈辱。更何况抱此肝胆者不会是我一人,是万千人如此,我若是这万千人之一,那是我王某人的荣幸!”
求岳和露生忽然都明白了什么。
无论是正在经历这个时代的露生,或是曾经遗忘这个时代的求岳,他们总是以为英雄很遥远,甚至在求岳生活的那个时代,更多地会去计较英雄后来怎么样。
而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就是因为他们在选择的时候,不计较能有什么回报,也不在乎到底值不值得。
没有前人牺牲,哪有后人安乐?
非是不怕死,只是虽知死,仍愿赴死。
求岳听他说得铿锵,拉住他的手:“王叔叔,你说得对,但是牺牲也分大小,你今天要是因为刺杀李顿死在上海,是不是死得太不值?”他冷静道:“其实我不是很赞成你这次行刺李顿,也不是很赞成你行刺蒋光头。杀一个李顿,还有张顿王顿,杀了蒋光头,还有汪精卫。王叔叔,你的影响力、你的能力,其实可以做更多事情。”
露生明白他的意思,宛转也道:“大英雄即当赴死沙场,英雄如王帮主为人,不该被宵小算计,阴沟里跌跤。”
王亚樵放声大笑:“这话明白!我是惯在江湖,不免短视,是该放开手做些大事!”
这两个小兔崽子倒是还有一两句明白话,王亚樵抚掌笑道:“既然你说姚主教路去不得、赫德路也去不得,那就要借白小友这小房子暂居两日。”
露生欣喜道:“能供王帮主栖身,蓬荜生辉。”
王亚樵沉吟着又问:“上海既然不太平,我要前往香港,去会孙文尚有骨气的那一批旧部,不知此行是吉是凶?”
金求岳不知道,王亚樵从此时改变了想法,也许就是从此刻起,未来的中国的南方,将掀起正面反蒋的政治巨浪。李济深、陈铭枢、蔡廷锴、蒋光鼐,这些他或者熟知、或者陌生的名字,将在福建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回想刚才脑海中的画面,的确有个城市给他平安和稳定的感觉,王亚樵如果去那里应该就没事,这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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