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房便又笑道:“一会儿啊,您指不定能见到我们小王爷呢。王爷来的时候,可是领着我们小王爷进府的。”
“小王爷?”凤太傅微微一怔,心底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只听门房说道:“是啊,我们小王爷生得可真是好,竟跟我们王爷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你们王妃呢?”凤太傅忍不住问道。说完了,才想起来问的不对,凤瑶同慕容钰还没有正式成亲,便改口道:“就是你们小王爷的母亲。”
“不曾见过。”那门房摇头道,声音有些可惜:“桂花节那日,听说王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可惜那日不是我当值,竟没有见到。只听说是极美貌的,又气度翩然,是女中豪杰呢!”
这些仆人们对凤瑶的身份,倒也不注意,也不知道是慕容钰暗示他们了,还是他们自己想的,竟然就开始称起王妃了,而且语气颇为自然。
“王妃不住在这里?”凤太傅所关注的,却是这一点。慕容钰领着瑶儿的儿子回来了,为何瑶儿没回来?难道,他们之间有些不好?
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瑶儿方才去凤府,难道是为了求助的?想到这里,凤太傅心里极不是滋味。假使凤瑶是为了求助而去,结果却被凤夫人疼爱凤子瑜的一幕刺激,真是想一想便觉心酸。凤太傅加快脚步,催促着门房快些引路。
很快便来到慕容钰居住的月华苑。
“太傅大人,到了。”那门房说道。
凤太傅已经停下脚步,站在院子门口,只听到里面传来孩童清脆稚嫩的声音,在念着书:“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
凤太傅有些怔怔,听着站在庭中的幼童,捧着《增广贤文》朗读的声音,一时间心中颇为感慨。
“太傅大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庭院中,慕容钰坐在桌边,抬头往凤太傅看去。
凤太傅便抬脚走进来,对慕容钰行了一礼:“见过王爷。”余光望去,站在庭中不远处的幼童,朗读的声音没有半点停顿,显然是不受此影响。他心中十分感慨,又喜欢得不得了,便忍不住问道:“这是,瑶儿与王爷生的孩子?”
慕容钰的目光,顿时变得高深起来。他深深地看了凤太傅一眼,对豆豆唤道:“豆豆,过来。”
豆豆便停下声音,合上书本,往这边走来:“爹爹?”
“叫外祖父。”慕容钰指了指凤太傅说道。
豆豆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外祖父?可是豆豆的外祖父,不是……”他咬了咬唇,知道不该说人不体面的话,便委婉地道:“没有这位爷爷生得好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也没这位爷爷穿得漂亮。”
凤太傅只是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豆豆所说的那位,原是凤瑶的养父了。他低头望着小孩子稚嫩而清澈的面孔,不由得心中生出深深的惭愧来。
当年,瑶儿这么大的时候,定然也如此漂亮可爱吧?“好孩子,我确实是你的外祖父。”凤太傅蹲下了身子,与豆豆平视,激动地说道:“我是你的亲外祖父,也就是你母亲的亲生父亲。”
豆豆眨着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瞅着他。读书使人明理,豆豆由慕容钰带着身边教导着,虽然还是小小孩童,却已经明白许多事情。听到凤太傅的话,豆豆的心中慢慢转过几个念头,不由得疑惑起来:“可是我为什么都不曾见过你?”
别人家的外祖父,都是常常走动的。便如陌水村的巧儿姐姐,便经常到外祖家走亲戚,一年少说要去个四五回。每次回来,都会捧着许多新鲜好玩的玩意,在村里的小伙伴中炫耀。那时候的豆豆,只能远远看着,心中只盼着不要被姥姥到家来搜刮便好了。
童言无忌,问出来的话,往往是最扎人心窝子的事。凤太傅心下苦笑,望着这张俊雅灵秀的小脸,认真而愧疚地答道:“外祖父被小人所欺骗,弄丢了你的母亲,直到最近才探到你们的消息。”
谁知,豆豆忽然后退一步,警惕而疏离地看着他:“你可是看上我父亲的权势,或者被我娘亲的财富所惊?”
稚嫩的声音,却充斥着呵斥之意,立时让凤太傅不由得愕然愣住。待反应过来,不由得哭笑不得:“外祖父岂是那种人?”
豆豆依旧不放松戒备之情:“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你的品行?况且你曾经被小人骗过,很是识人不清,万一以后再被骗,来坑害我爹爹娘亲怎么办?”
小小年纪,竟然说得出这样的道理,直叫凤太傅有些骄傲又有些无奈:“那你便看着外祖父,叫外祖父不要坑害你爹爹娘亲,可好?”
豆豆一本正经地思索起来,惹得慕容钰有些好笑了,弹了弹他的脑门,道:“才教你多少道理,便学一个忘一个了?之前教你要尊敬长辈,你却怎样和外祖父说话的?”
豆豆一本正经地道:“娘亲说过,在尊敬长辈和恩怨分明之间,以恩怨分明为先。倘若外祖父是坏人,豆豆是不会尊敬他的。”
凤太傅听了,不由得怔住,思及凤瑶冷淡沉静的面孔,心里有些打鼓起来。
“嗯,你娘亲说得对。”慕容钰自然不会在豆豆面前,说凤瑶的半句不是。何况这道理原是没有错的,便赞许地看了豆豆一眼,温柔说道:“,爹爹和你外祖父有话要说。”
豆豆便点了点头,抱了书本往方才站立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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