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苏顾言一个人守在凤时锦的床边。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越来越熟悉,他内心的恐惧也就越来越堆积,无从释放。
只有当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时,苏顾言才感觉到她还是从前的她,她什么也没变。变的是世事,是造化。
他也很痛苦,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原本他想,当他完成大业之时,是她封后之日,他一生只有这一个皇后,他可以把他所有的爱和宠都给她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恨她,忍不住折磨她。可同样也爱她入骨。
如果可以重来,他是不是可以选择不带她回上京来。那样的话,他母亲不会死,她也不会变成一个人人憎恶的女魔头。
苏顾言轻轻拿起凤时锦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握在手心里,手指轻轻拂过她鬓角的发。那双凤眼,曾不知迷倒过多少男人,如今眼眶凹陷,不复神采。
这张脸,曾经饱满又红润美丽,如今却只剩下跗骨的一层皮。
苏顾言吻过她的手背,低低地问:“时锦,你恨我么。我也很恨我自己。是不是真一刀杀了你,比让你这般受苦要干脆利落得多?可是我纵然恨你,也舍不得杀了你。我想你能够活着,你我彼此折磨一生,也还是相伴。”
后来,苏顾言趁着夜色离开。
王公公陪伴在他身边,他走在寂冷的宫廷小道上。苏顾言忽而出声道:“朕是不是做错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王公公不敢再擅自发表言论,遂道:“老奴不敢妄下定论。”
“你说便是,朕赦你无罪。”
王公公顿了一会儿,才道:“老奴觉得吧,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最重要。要是能放下,也是一种豁达。皇上深爱着皇后娘娘,定然是舍不得她再像如今这样。她如今的模样,谁见了都会心疼吧。”
苏顾言没有言语,只静静地往前走。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清贤宫。
清贤宫门口,挂着两只灯笼,像是特意给他引路,等着他归来。
他进了宫门,上了灵堂,站在牌位和香炉前,给圣贤太后上了三炷香。随后他在堂前屈膝而跪,王公公自然跟着跪在了门口。
苏顾言面上的神情郑重,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良久,他道:“母后,孩儿不孝。”
既然这一生,逃脱不了爱恨和宿命,他也不想再折磨那个女人了,他想她好好地活着。往后,都不想再伤害她。
他有多害怕,她真的会毫无眷恋地残忍决绝地离开他。从她举着发钗,毫不留情往她自己那纤细的脖颈上刺的时候,仿佛刺到了他的心上。他那时发现,她好像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人,都不再抱有希望。
绝望,真是太可怕了。
他怕她一离去,他也会真的绝望。
母亲的死他很难过,他很想她能和自己一起难过。可是痛苦是不能分享的,一个人的痛苦变成了两个人的,只会加倍深重而已。
苏顾言在圣贤太后灵前跪了一宿,他说,“儿臣别无他想,只代她向母后赔罪,母后心慈大度,定能宽恕她的。”
雪停了,有丝丝天晴的味道。
宫燕秋从不主动去春妃宫里,但今天她却去了。春妃尽管对宫燕秋的目中无人十分不满,但明面上还是装作高兴的样子,起身亲自相迎。
宫燕秋比春妃的位份要高,进了屋子以后自然居于上位,春妃便坐在她的侧边。恰逢小公主醒了,哭闹个不停,奶妈抱去哺了母乳,却还是哭。奶妈无法,只得将小公主抱来春妃这里,春妃接过耐心温柔地哄着,整个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大约是母女心系的缘故,小公主到了春妃的怀里一会儿就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把春妃瞧着,春妃脸上的笑容直溢进了眼底深处。
看得出来,春妃的这个孩子是让她感到幸福的。
宫燕秋表面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却还是有很大的不舒服。她莫说怀个孩子,就连跟皇上同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皇上每每至她宫里,多数都是坐一会儿便走。
继而宫燕秋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竟然去嫉妒一个贱婢出生的人。
春妃看了看宫燕秋,暗暗掩下得意之色,脸上尽是歉意,道:“娘娘赎罪,小公主黏人得紧,她一吃饱了非得要让臣妾抱一抱哄一哄才肯入睡。”
宫燕秋道:“无妨,小公主黏她的母妃,那是理所当然的。春妃不介意的话,将小公主给本宫抱一抱。”
“怎会介意,多个娘疼爱她,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春妃便起身,抱着小公主过去,将小小婴孩儿交到宫燕秋的怀里。
婴孩儿的小身子软软哒哒的,委实十分乖巧讨喜。任何一个女人抱着婴孩儿,都应该会心软得一塌糊涂吧,这是女人的天性。
宫燕秋伸出手指去逗弄她,没想她小手抓着她的手指往嘴里伸,小嘴努着口水的样子别提多可爱。
宫燕秋眼角也带了些笑,道:“委实是个喜人的小家伙,想必日日有这小家伙相伴,春妃你的日子会幸福许多。”
春妃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娘娘见笑了,臣妾卑微,无福得见皇上,唯有小公主每日陪伴,臣妾唯今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心满意足了。”
小公主睡着了,春妃便让奶妈来把人抱了下去。
宫燕秋看春妃一眼,道:“皇上没来春妃这里,却也没去本宫那儿。想来,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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