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明白周帝的意思。”阿福低头,将蜡黄的脸庞藏入阴影之中,让人无法看清。
东方溯仰首望着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徐声道:“这十二年来,朕一直在想,咱们二人再次相见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却无论如何想不到,楚帝会纡尊降贵,易容成一个下人。”
萧若傲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许久,他抬头,神色复杂而冷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院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难以置信地盯着萧若傲,若非东方溯一语道破,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下人,竟然会是西楚皇帝。
“你的眼神!”东方溯沉声道:“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改变声音,唯独眼神无法改变。”
萧若傲挺直了佝偻的躯干,摇头道:“朕以为乔装的天衣无缝,却被你凭着十二年前的一个眼神认了出来,周帝果然能耐。”
“论能耐,朕又怎么比得上楚帝,翻手之间,就是一场祸及无数百姓的疫灾。”东方溯眼底掠过一抹幽暗的杀机。
萧若傲低低一笑,扬眉道:“或许咱们可以换个说法,是上天借朕的手在惩罚你。”
“满嘴狗屁!”东方泽气得爆了粗口,指了萧若傲怒骂道:“老天爷要是有眼,第一个就收了你。圣人云:为君王者,当爱民如子;你可倒好,满手血腥,屠城,偷袭,疫病,真是什么恶事都干尽了,就算是整条渭河,也洗不去你手上的血腥。”
面对他的指责,萧若傲也不动气,笑意深深地道:“你说的不错,为君者当爱民如子,可什么时候,北周的百姓成了朕的子民?”
“你……”
“好了!”萧若傲打断东方泽的话,敛起笑容道:“朕的要求,乔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必朕再重复一遍。还有……”他看了一眼四周明暗交错的光影,冷笑道:“朕知道神机营的威名,但朕劝周帝最好不要冒这个险,解药就此一颗,一旦毁了,陪葬的可就是上万名金陵百姓。”
“朕原先也此担心,可是现在……”远处传来公鸡响亮的打鸣声,刚刚还有些天光开始蓬勃无拘的洒落下来,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东方溯亦随之露出了一直隐匿的机锋,“有楚帝亲临,相信缺什么都不会缺了解药。”
萧若傲低头一笑,望着被拂落一身秋光的东方溯,“周帝这是想拿朕换取解药啊,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惜啊,你算漏了一样。”
“哦?是什么?”
萧若傲掸一掸袍子,凉声道:“朕既然敢潜入北周,手上又岂会不握一些保命的筹码。”停顿片刻,他道:“周帝可还记得古逸臣?”
东方溯神色一沉,自从西域一行后,就失去了古逸臣的踪迹,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派人寻找,没想到今日会从萧若傲口中听到,“他在你手里?”
“聪明。”萧若傲颔首道:“这个古逸臣虽是一介书生,但他掌握了顶尖的机关处,所起到的作用,绝不亚于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朕现在用他和解药,换取出城的机会,周帝你并不吃亏。”说罢,他很快又补充道:“当然,慕千雪还是要见的。”
东方溯眉目阴沉地盯了他,“你已成瓮之中鳖,没有资格与朕谈条件。”
“有。”萧若傲神情笃定地道:“除非你愿意拿金陵城上万名百姓的性命来赌。提醒你一句,有问题的并不止渭河一条水源,只是其它水源,暂时还没到爆发的时候。一旦悉数爆发,今日咱们赌的可就不是区区万余人,而是十万、百万乃至千万人了。”
东方溯眉心直跳,一把怒火在胸口燃烧,他知道萧若傲是个卑鄙小人,却不想阴险到这步田地。
许久,他面色铁青地道:“张进,去请贵妃过来;另外,告诉张启凌,让他去把北城门打开。”
张进一怔,前一句话倒是好理解,可后一句话……这城门的事情,又不是张相负责,为什么要让他去负责?
没等他细想,东方溯喝斥道:“还不快去?”
张进不敢怠慢,赶紧下去,在他离去后,谁也没再说话,无声的僵持着,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
在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后,垂花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继而一道明丽的身影在众目之下走了进来,光艳似如流霞的锦衣下是一袭水蓝望仙长裙,徐徐曳过青石地面,裙摆上缀着细碎的晶石,在秋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乔初能够名动金陵,独占花魁之名,自是艳绝一方,可是与眼前的女子一比,顿时黯然失色,化做庸脂俗粉。
萧若傲怔怔望着缓步走来的女子,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了,她竟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半点老去;确切说来,是比以前更美了。
如果……自己当年没有受曹炳成唆使,又或者没有那么急功近利,她依旧会是自己的皇后,尽心尽力助他成就大业。
终归……是自己急燥了。
慕千雪目光在萧若傲脸上掠过,虽然后者易了容,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正如东方溯所言,无论怎么易容乔装,一个人的眼神是无法改变。
她来到东方溯身边,屈膝行礼,“陛下。”
东方溯扶住她的手,僵冷了一个晚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软化,“为什么叫你过来,想必张进已经都说了,他坚持要见你,朕本不答应,无奈……”
“臣妾知道。”慕千雪知道他想说什么,微笑道:“陛下的子民就是臣妾的子民,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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