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愣愣片刻,随即肯定地道:“我亲手把的脉,绝对不会有错,不过……”他似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慕千雪眸光轻转,“此处没有外人,纪太医不妨直言。”
纪临点头,说出一句惊人之语,“臣并不肯定昨日所诊的脉一定是属于容贵人的。”
夏月满面愕然地道:“这怎么会不知道?”
慕千雪似想到了什么,蹙眉道:“你没有亲眼见到容氏?”
“是。”纪临沉声道:“臣昨日过去的时候,帘帐已经放下,隔着帘帐看不清模样,只能凭声音判断出是容贵人。另外……”他看了一眼慕千雪露在袖外的纤纤十指,“按理来说,容贵人身为后宫嫔妃,又怀有皇嗣,当养尊处优,可那只手略为粗糙,有劳作的迹象。”
张进眼皮狠狠一跳,四个字脱口而出,“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花蕊眨一眨眼睛,茫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利用李树代替桃树,瞒天过海。”夏月冷冷答了一句,见花蕊还是一脸不解,耐着性子道:“就是说,昨日确实有人小产,但那个人并非容贵人,而是她找来的替身,瞒着所有人演了一出好戏。”
这下子花蕊总算听懂了,恍然道:“原来根本不是一个人,难怪那个周管事一口咬定容贵人不曾怀孕,纪太医又偏偏说她确有小产之症。”说着,她又气愤道:“这个容贵人,真真是胆大妄为,这样的事情也敢做。”
夏月咬一咬唇,缓声道:“金陵城中百姓数以万计,要从中找一个孕妇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宫来,却绝非易事;各道宫人均有禁军把守,但凡宫人进出,均需验明腰牌,除非……容贵人连禁军也买通了,可她只是区区一个六品贵人,娘家又没什么权势,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还有一个问题。”张进眸中精光闪烁,“容贵人费这么大的劲,演如此一出戏,为的是什么,仅仅只是晋位?”
夏月一边思索一边道:“周立提过,容贵人对皇后阻拦她晋位一事,一直怀恨于心,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皇后?”
“不会。”夏月疑惑的目光中,张进沉声道:“姑姑不要忘记,周立说的一切都是在容贵人‘怀孕’之后,可纵观整件事,分明是早有谋划,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章院正,纪太医,周立乃至皇后,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甚至我怀疑连……”他瞅了慕千雪一眼没有说下去。
慕千雪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道:“连本宫也是这个计划里的一部分是吗?”
“娘娘英明。”张进欠一欠身,眸中冷光迸现,“凭容贵人一人之力,绝不可能设下如此庞大的局,定然还有同谋,只是奴才怎么也猜不透他们的用意。”
慕千雪闭目沉思,无数名字如流水一般在脑海中掠过,正如夏月所言,她凭着超卓的记忆力,强行将那本记载着这几个月来所有出入宫禁的记录默记在心中。
看到慕千雪面色越来越苍白,夏月知道,她必又在耗损心神了,有心劝阻,又怕惊扰了她,只能暗自着急。
良久,慕千雪睁开眼来,举袖拭一拭额间的冷汗,虚弱地道:“本宫知道了,是……”
“呯!”朱红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道人影在急灌而入的冷风中走了进来,竟是秋月。
一名宫人跟着她走了进来,慌慌张张地道:“主子恕罪,奴才实在拦不住。”
“没事,下去吧。”在打发宫人离去后,慕千雪望着发间落了几片雪花的秋月,温言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秋月屈膝一福,“奴婢自知未禀而入,犯了大错,无奈事情紧急,还请娘娘恕罪。”炭火的温暖令雪花渐渐融化,化做一滴滴雪水。
“姑姑言重了。”慕千雪关切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否与太后有关?”
“正是。”秋月垂目道:“太后这几日一直有些咳嗽,本无大碍,太医也开了调养的药,哪知今日突然病情加重,咳得甚是利害;章院正一时也诊不出原因,只有请诸位太医同去会诊。”说着,她看向纪临,淡淡道:“纪太医请。”
张进眉头紧蹙,陈太后突然在这个时候召纪临过去,是凑巧还是……
说起来,刘福先前奉他命令假扮静芳斋宫人引开章廷芳,都已经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那厢,花蕊嘴快地道:“咳嗽只是小症而已,哪至于要所有太医共同会诊。”
秋月冷冷扫了花蕊一眼,“事关太后凤体安危,何来‘小症’二字?”
夏月按住欲要再言的花蕊,赔笑道:“花蕊一时误言,还请姑姑恕罪,只是……”她为难地道:“纪太医正在为我家娘娘诊治,能否晚些再去?”
不知为何,自从秋月进来,她心中便有一种不祥之感,下意识地不愿让秋月将纪临带走。
秋月不理会她,只朝慕千雪道:“娘娘素来孝顺太后,又深明事理,想必会以太后凤体为重。”
慕千雪微微一笑,“这是当然。”
秋月唇角微弯,欠身道:“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不急。”慕千雪唤住准备带纪临离去的秋月,温言道:“若仅仅是本宫有恙,自不敢留着纪太医,可现在事关皇嗣安危,所以……只能让姑姑白跑一趟了。”
秋月柳眉一蹙,“章院正说过,娘娘腹中龙胎安好,并无不妥。”
慕千雪捧过小元子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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