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注意到施国权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吊顶,再重新把目光落在刘锡北写的那张纸上,心里也不禁凛了凛。
“你先带人去周昌海办公室看看吧。”王鹏对朱世杰说。
“我立刻去通知。”
朱世杰走出办公室,王鹏趁此机会对施国权道:“要不要找个人替你检查一下办公室。”他沒有全部明说,而是将手里的纸朝施国权扬了扬。
“查什么。”
施国权立刻大声嚷起來,额上青筋暴起:“我虽然也有不坚定的时候,但自问能一直坚持底线,称不上是杰出的gcd人,至少也是一名合格的党员,沒什么好担心的,也沒什么好查的。”
施国权如此大的反应,王鹏觉得无话可说,人不到最后一步总是无法直面现实,王鹏能清楚地从施国权的大叫大嚷里面听到那种内心的恐惧。
他想起刘锡北一直强调,除了他不相信任何人,他一直不明白这种信任是基于什么,但此刻他却隐隐觉察到了这种信任的基础是什么。
朱世杰带着人在一小时后返回施国权的办公室,同來的还有陈子风,他们同时带了视频和音频播放设备,王鹏在窗帘被拉上的那一刻看到,施国权的脸抖动得很厉害,手也一直在发颤。
视频和音频资料的播放时间很长,几乎记录了周昌海从担任城建局办公室主任开始的所有办公室谈话。
拉开窗帘阳光透进來的时候,王鹏觉得整颗心也像是从黑暗进入了光明,周昌海的案子很快会因为这些证据而获得突破性的进展,但是王鹏的心情却沉重无比。
相比于周昌海的罪有应得,刘锡北就像一个躲在沉重帷幕后面的阴暗灵魂,不时地窥探着台前每一个表演的人,用一双看不见的手,触摸这些表演者不为人知的一面,然后在某一个时刻,毫不留情地剥下表演者的外衣,让那带着灰黑色的躯干赤*裸*裸地呈现在观众眼前,伸张的是正义,强*奸的也是正义。
王鹏一言不发地离开施国权的办公室,陈子风跟在他后面到市府办公楼,又一路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坐定。
“我就说你那一次被中纪委调查大有文章,原來是周昌海搞的鬼。”陈子风愤愤不平地说,眼神不时观察着王鹏:“你看上去很不好。”
“东江发生这么一连串的问題,你觉得我能好。”王鹏反问。
陈子风不以为然:“我不这么想,这次不但挖出了刘锡北这个大蛀虫,还将周昌海起了底,东江官场可以换上干净新鲜的血液,这是好事,再说了,人事问題和干部思想教育历來是书记的重点工作,经过这一仗,施老大一准会彻底失去省委的信任,他再沒机会和你争上面那个位置了,这还不是大好事。”
王鹏紧抿着嘴沒有说话,眼神也是落在窗外,不知道有沒有在听陈子风说话。
陈子风又道:“我可是听说了,宁城的年柏杨最近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和三泽那个排污纠纷又闹到了中央,他是很听上面的话,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但下面老百姓把他骂得很难听,这事就算处理好了,最后也可能会对他的仕途产生影响。”
王鹏终于收回目光看着陈子风说:“你把东江这次的事称之为打仗,那你有沒有想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句话,还有,百姓百姓,千百条心,我们为民做事,讲究的是怎样让事情得到圆满的结果,宁城那件事,要处理好,必须要有冲锋陷阵的官员,也一定要有圆场的官员,因为无论是宁城还是三泽的百姓,说到底都是一个国家的同胞,错是错在那些不顾人命的黑心企业,三泽当地百姓也很无辜,我们都是为官一方的人,看待问題,不能把自己等同于普通群众,否则又何谈造福一方。”
陈子风定定地看着王鹏,显然是一下子消化不了王鹏的想法。
“还有,我如果说自己不想往上升,那绝对是假话,但是,怎么升上去,我一直有自己的看法。”王鹏进一步说:“班子内部的内斗是最为不利的一种升迁方式,它最终折损的并不仅仅是输的一方,它还同时会让赢的一方忘记为官的根本。”
周昌海办公室里装有摄像和监听设备一事,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东江官场,甚至很快传遍了运河官场,也由此催生出一个外界闻所未闻的行当。
王鹏那天刚开完换届工作动员大会回到办公室,久未见面的丰凯正坐在常剑的办公室等着他。
“什么风把你吹來了。”王鹏请丰凯坐后,快速批阅了常剑送來的文件,然后抬头问丰凯。
丰凯笑笑沒有回答,而是瞟了常剑一眼,常剑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并替他们关严了门。
“可以说啦!”王鹏点上烟看着丰凯。
“周昌海的事现在不光是官员们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在我们法律界也成了典型事件,你不觉得应该重视一下。”
“我。”王鹏笑:“这事轮不到我重视吧。”
“每个身在官场的人都应该重视吧。”丰凯指了指天花板,又指指电话:“你能肯定我们现在的谈话沒有被拍下或录下。”
王鹏眼神一暗。
他在提醒施国权的时候就想到过这个问題,会不会刘锡北也对他采取了同样的手段,正是这同样的手段才让刘锡北对他采取了信任的态度。
但是,他很快就释然了,如果这间办公室里有那么一两样沒有生命的、冰冷的东西监视着自己的言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它至少可以督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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