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与潘荣芳认识多年,每逢春节都会进京看望潘荣芳夫妇,他到东江工作这几年春节,每次进京给首长拜年,莫扶桑都会一同前往。
在王鹏的感觉中,莫扶桑和京城中那些首长的家属之间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此了,直到潘荣芳的夫人姜华到梧桐,他才知道真的低估了自己的妻子,莫扶桑实际在驻京办任职期间就与姜华有频繁的來往。
夫妇二人陪着姜华在曲柳吃喝玩乐了一天,姜华临走去天水前,莫扶桑又往姜华的车上大包小包地放了一堆的礼品。
王鹏看着莫扶桑做的一切,想起冷冰那封信,他明白,莫扶桑这段时间所做的各种活动,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助他度过目前的难关。
他不知道莫扶桑这种努力能不能发挥出作用,但他感激她这份用心。
次日,王鹏与莫扶桑又起了个大早,去参加余晓丰与冷冰的婚礼。
王鹏发现,余晓丰这个婚礼的场面相当隆重,不但年柏杨、赵放等宁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亲自前來祝贺,施国权、周昌海等人也都特地从东江赶过來,这场婚礼几乎成了两市党政领导的大聚会。
王鹏第一次见到冷冰的家人,他们陪着她进入婚礼现场,冷冰的脸上擦了很厚的粉,看不出她小产后的那种苍白。
与莫扶桑一起走到余晓丰、冷冰面前,向他们道贺时,王鹏握住冷冰的手,能感觉到她的手是冰凉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连一句关怀的话都不能说,心里那种刀切过后的酸涩又涌到胸腔内。
施国权等人坐了十來分钟就先告辞了,赵放等人因为年柏杨一直沒走,坚持至婚宴结束才告辞离开。
散席出來,年柏杨执意邀王鹏去他的住处喝茶,王鹏将莫扶桑送回家,然后与年柏杨一同前往宁城。
年柏杨从担任梧桐县长算起,來宁城已经十年,自从担任宁城市长开始,他不再住政府招待所,宁城市政府机关事务局给他安排了一套三居室的住宅,王鹏因为每年都会有两到三次去拜访他,所以对他这套住所并不陌生。
年柏杨从两年前开始迷上了工夫茶,王鹏每次來看他,他都会把珍藏的茶具、茶叶拿出來,俩人一边喝一边聊。
年柏杨当晚的话題很自然地又提到了换届:“还是不考虑我的提议吗?”
“得看组织上怎么定啊!”王鹏淡淡一笑:“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
年柏杨说:“你最近压力不小啊!”
“不要说我了,你在宁城这么多年了,这次应该可以跨一大步了吧。”王鹏问年柏杨。
冯天鸣落马前,年柏杨就曾经向王鹏提议回宁城,他当初以为冯天鸣会升,年柏杨想接书记之位后再度与他搭档,但他当时就觉得中间有一些什么衔接不上。
直到冯天鸣落马,年柏杨再次通过莫扶桑给他带信,王鹏才有些隐约明白,年柏杨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宁城市委书记,而是童胜华空出來的那个副省长缺。
也就是说,年柏杨从一开始就目标很明确。
对于王鹏这个颇有些试探味道的问題,年柏杨并不回避,直接了当地说:“希望如此,毕竟來宁城的时间不算短啦!不瞒你说啊!小鹏,我现在的感觉是时不我待啊!”
王鹏对年柏杨的尊重从來沒有改变过,但这种尊重并不妨碍他对年柏杨的认知产生变化,就像他本人在这十年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年柏杨也是如此。
从年柏杨为郝摄辉出面谋位开始,王鹏觉得年柏杨性格中曾经被收敛起來的张扬一面,已经一点点地展露出來,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官位的上升,一步步地不加掩饰。
年柏杨这个明确的回答,无疑就是这种张扬性格的最明确体现,也等于是告诉王鹏,这个位置他志在必得。
以他们二人现在的地位,恰恰已经处于平等的竞争地位,尽管王鹏因为检举信刚刚经历了一场政治危机,但并不等于王鹏完全丧失了机会,年柏杨此举实际有以势压人之嫌,好在王鹏本人并不计较这些。
隔日回到家,与莫扶桑谈起此事,莫扶桑叹着气说:“其实,以现在的情形,你回宁城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世事无绝对。”王鹏说:“任命下來的前一刻都有可能发生改变,现在谈这个为时尚早啊!”
莫扶桑听王鹏发出这样的感叹,便说:“大家私底下都在传,童省和冯书记的事,都和他有关。”
王鹏看莫扶桑一眼立刻说:“这种事听听就算啦!不要跟着传,免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知道。”莫扶桑说:“只是你想想,他凭什么那么大把握敢一再要你回來。”
“你想多啦!”王鹏摇摇手:“我肯回來,对他來说,相当于少个对手,他毕竟是我的老领导,想问我要个人情保障也很正常。”
“那你就做个顺水人情吧。”莫扶桑突然双手环住王鹏的腰:“我们两地分居这么久了,阿妈年纪也大了,还有儿子也需要爸爸在身边……”
提到家人,王鹏对莫扶桑充满歉意,搂着她的肩膀说:“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倒也谈不上,阿妈一直帮我照看儿子,也很累的,我是觉得,施国权受兰云洁的牵扯估计是升不了啦!提前去人大似乎又不太可能,你们俩再耗一届实在是太不值得,既然年市长一再向你提议,必定他有不小的把握,再加上我们自己使把力,应该可以把这个书记位置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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