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仓。
供往日交易进出之门紧紧关闭,门口左右各站一排手持长枪利矛的军士。
徐钰牵着杜喜的小手走了过去,他陪笑向其中一个看上去头目打扮的军士问道:“军爷,请问米仓之门因何已被关闭?贫道欲入内交易一些粮米,不知可否?”
那个头目正在一旁昏昏欲睡,听到徐钰的问话,他翻开眼皮上下打量着徐钰:“老道,此处已被朝廷征用,现已是军营重地,任何人非召不得擅自入内,违者格杀勿论。去去去……要买粮米,别处去吧!”
徐钰手捻胡须,沉吟不语。
稍后,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块约有两多一重的碎银,给那头目递了过去:“军爷,贫道有一亲友,一直在此看守米仓,昔日但凡交易,贫道总来找他,不知军爷能否通融通融,让贫道进去买一些粮米?”
那头目看到银子,原本紧紧绷着的一张脸慢慢放了下来,他接过徐钰递过来的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老道,不是我不愿通融……”
他上前两步,凑到徐钰面前,小声道:“实话告诉你吧,这米仓里,如今有许多朝廷关押的嫌犯,上司有令,若是没有手谕,一律闲杂人等都不得擅自入内,道长,还是到别处买米去吧!”
“噢!”徐钰装作一副恍然大悟之状。
“那里面关押的都是何人?军爷能否告知一二?”
那个头目把徐钰拉到旁边,低低的对他道:“道长,实不相瞒,米仓中关押之人,尽是昔日丹阳城时疫中未死的百姓。只因那恶疫太过厉害,所以如今虽然疫情已退,但朝廷担忧它仍会倒卷复燃,所以才将这两百余口人关在此地,不准擅放一人进出,并着我等日日把守。上司严令,任何人无故不得入内,道长,我劝你还是往别处去吧!”
徐钰见头目与金福所言一模一样,也知如此这般,断不可入内。
他朝那个头目拱了拱手:“军爷,打扰了,打扰了!”
徐钰牵着杜喜,沿原路倒回,直走至守门军士目光所不及之处,然后折向米仓旁边的高墙之下走去,他看着杜喜微微一笑:“既然大门不让咱们走,那咱们就来他一个佛跳墙好了!”
“什么是佛跳墙?”
“呵呵,这佛跳墙嘛,就是……遁!”
“簌”的一声,徐钰与杜喜已至米仓之内。
西北墙下,徐钰看着杜喜道:“徒儿,咱们捏一个障眼法,随处走走,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何古怪!”
“是!师父。”
“障!”杜喜掐诀念咒。
徐钰看着他,点点头:“嗯!不错,不错,你这障眼法倒使得颇为纯熟,即使如此烈日阳光下,肉眼凡胎之人,也绝对看你不到,走吧!”
突然。
一阵喧哗声从东面传来。
两个人连忙顺着墙根,径直往东走去。
隔着老远,就看见米仓东北角,最大的一个米仓门口,有十几个人正在吵吵嚷嚷。
徐钰与杜喜走了过去。
徐钰看看这十几个面黄饥瘦,几近脱形的人,其中倒有三两个熟人。
说话最大声的那个是丹阳城中王记裁缝铺的掌柜,王八寸,他这个名字倒是名符其实,因为即使是熟极之人,他已能在交易之时动些手脚,一尺布总要少上别人一寸半寸,日子久了,大家倒是连他的原名王天津都忘了。
此时,他正指着面前一个满脸菜色,拄着一根木拐的老者道:“张阿公,你莫站着讲话腰不疼,如今朝廷派官军将我等拘在此处不许外出,显而易见就是将我们困在此地,让我们自生自灭。眼见米仓之中粮已将尽,到时我等以何为炊?再过半月,别说是稀饭,到时连米汤也没得一口。大家若再不想些法子,只好干坐等死罢!”
那个老老将手中木拐“通通”往地上一顿,咳嗽数声,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张大官,那么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我们大家一起去门口找官军理论,如今时疫早已怯除,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朝廷还不放咱们出去?”王八寸愤愤然道。
“之前丹阳楼的何掌柜带了四五十人去闹,却被朝廷统统斩杀,难道你都忘了吗?”另一个绛衣老者插嘴道。
“我没忘,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何掌柜本身已染时疫,即使放出去也是一死。何况,当时朝廷还哄我们说,只待时疫一除,到时自会派医官来为大家检查身体,然后放我等出去。可是,从说那话起,至今又已半年,朝廷恐怕是将我等忘了吧!不对,并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
他的话义正辞严,颇有道理,八群中附声一片。
“是啊!王掌柜说的在理!”
“对啊!咱们现在就去问!”
“对,走,我就不信,官家难道就不讲个明白道理?”
群情愤慨,一片哗然。
徐钰轻轻对杜喜道:“徒儿,我先现身,去问他们一个究竟,看看能否探得一点事关你师叔的消息,你不要走远!”
“是,师父,徒儿明白。”
徐钰唯恐惊到众人,他悄悄走至旁边,为人所不会注意之处,手掐一个“现”字诀,“现!”徐钰现身出来,来至众人面前。
杜喜跟着师父往回走了几步,突然,他看到前面米囤的拐角处,似有一物在动,少年心性好奇,就走了过去。
原来,那儿竟有一只尺许高的小人在朝他频频招手,一边招手一边还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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