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迎了张纮,登回堂中。
於在座诸人中,张纮的资历虽然最浅,刚投到荀贞帐下不久,但他是“地主”,其本人在广陵、徐州一带的名气很大,乃是日后荀贞取徐州不可或缺的一大臂助,故而他在诸人中的座次并不居后,不但不居后,更是排在前列,仅次戏志才,与荀攸等平起平坐。
张纮先道了个歉,说道:“本该早到,出门时,正好有两个外地的士子在谒门,遂和他两人略叙了几句,以致来得晚了。”
“噢?外来士子?不知是哪里来的?”
“丹阳郡来的。”
“原来是扬州士人,公真是名高远播,远近怀归啊。”
“沾沾自喜”的表现,谦虚地回答说道:“都是些虚名而已,与明府威德相比,不足一提。”
“公何其自谦!”
张纮说道:“我来的晚了,不知有否耽误议事?”
“公来时,我等正说到该遣个人,择机去见见臧霸。”
“此固应当之举!”
“公对臧霸此人,可否熟悉?”
“昔黄巾乱徐时,臧霸曾统兵到过广陵,我与他见过一面。”
“观感如何?”
“孝烈之士,颇怀义也。”
“如我遣使与见,能否得其为用?”
张纮沉吟了会儿,答道:“不好说。”
“不好说?那就是有可能得其为用,也有可能不能得其为用了?”
“明府此前也曾遣人去与臧霸见过,不知当时臧霸言辞举止如何?”
荀贞出兵讨董前,为防陶谦趁机取他的广陵,先遣了刘备、程嘉分别去见薛礼、臧霸,以图能与他两人结盟,至不济,也希望他两人可以保持中立。程嘉回来后,把与臧霸见面的整个过程都转述给了荀贞。荀贞通过程嘉的转述,对臧霸当时的心态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此时见张纮问起,荀贞答道:“藏宣高节义之士,有英雄之志。”
“节义之士”、“英雄之志”,这两个词看似都是褒义词,而实际上蕴含了两层意思。
首先,“节义之士”,这说的是臧霸出身游侠,尚气重义,换言之,陶谦对他有恩,他可能不会背叛陶谦。其次,“英雄之志”,这说的是臧霸到底年少成名、壮年得志,难免会怀有一些野心,换言之,这又是在说尽管陶谦对臧霸有恩,可臧霸却还是有可能背叛陶谦的。
荀贞这句话看似前后矛盾,可究其根本,却与张纮所云之“不好说”其实正是一个意思。
人心是复杂的,尤其在这乱世中,个人受到各方面环境的影响,一个对的选择可能会功成名就,一个错的选择则可能会导致身死族灭,那么当面临抉择之时,他到底会选择哪一个?很多时候,别说外人了,便是本人,不到最后,他也难以下定决心,难以明确方向。
相比之下,臧霸的这个“不好说”,在目前来看,对荀贞实已是最为有利的了,至少比他坚定地站在陶谦那边要好得多,荀贞至少还有争取到他的可能性。
张纮说道:“藏宣高既怀英雄之志,那得其为用的可能性就稍大一点了,只是……。”
“只是什么?”
“藏宣高麾下多泰山兵,君侯便是暂能得其为用,日后也需还得想再想办法削其兵权。”
对这一点,荀贞自是以为然,不过,这都是日后之事了,就眼下来说,能不能得到臧霸的帮助还在两可之间,这“削其兵权”之事谈之尚早,还不需要考虑。
见荀贞和张纮有关臧霸的谈话告一段落,戏志才遂接起荀贞刚才的问题,说道:“君侯适才问州府近日可有异动,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还和之前一样:陶恭祖时宴请州郡名士,多给臧霸及州兵赏赐,又募召豪勇,屯储粮秣,并冶炼军械、收买战马。”
“下邳呢?有何异动?”
“也没什么异动,还是那些:陶恭祖遣兵屯临下邳境,笮融布置了两道防线,一道在下邳与我广陵交界处,一道在淮水两岸。”
孙坚表乐进为下邳相,至今已有数月,荀贞早就回到了广陵,可到了广陵后,他却又是裁撤兵马,又是安置屯田,又是处理内政,竟是半点也无进取下邳的意图,可以想见:陶谦和笮融肯定是有点坐不住。
荀攸笑道:“自君侯归郡,数月不动,陶恭祖、笮融定坐立难安矣!”
荀彧说道:“却是要防备陶恭祖会先发制人。”
荀贞对此并不担忧,笑道:“他如肯‘先发制人’,倒是最好不过。”
此次召集戏志才等人,是为了总结一下前些时日的外交成果,就“臧霸、州府和下邳近况”的问题,荀贞遂不再多说,转开话题,问起了近日“外交”上的情况。
荀贞治广陵已颇有时日,有臧洪、袁绥、秦松等本地吏员的辅助和张纮等名士的支持,广陵郡内不说已是铁板一块,至少荀贞的统治基础已很稳定。
这也就是说:一旦和笮融或陶谦开战的话,广陵士、民就算不会全部支持,也不会有什么阻力,对此不需担忧。
广陵之外,荀贞的重点外交目标是州府的吏员、地方的长吏和各郡的冠族右姓。
州府的吏员如陈登、糜竺等,和臧霸一样,要想把他们彻底拉到荀贞这一边,眼下还是难以做到,不过根据荀攸等人的禀报,包括州别驾从事赵昱、治中从事王朗在内,这些州府的有识之士对徐州目前的状况、对陶谦都是怀有一点不满和失望的。
这点不满和失望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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