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帝和公主的期望,绿柳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些流言都应该随着她烟消云散,事情也应该随着她的逝去告一段落。可惜有些人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结束,在目的还没有达到之前,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一切?
内侍监把分寸把握的很好,就在义昌公主长出一口气,如蒙大赦之际,他躬身颔首,慢悠悠的开口,把她从天堂拉下来。
“启禀圣上,这小婢子着实可恶,居然与姘头一起构陷驸马。按照她的交待,是右补阙把书信交给她,她再把书信呈给公主,然后诓骗公主殿下信以为真,来找圣上理论。”
闻言唐武宗低头沉默不语,他知道妹妹与李玉通奸多半是实情,只是碍于皇家的脸面并没有戳破。也知道马元贽现在才说这件事,并不是死无对证的诬陷,而是因为他害怕贱婢乱咬人,揭露皇家的丑闻。这位内侍监办事很懂分寸,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应该烂到肚子里。
义昌公主听到这番话大惊失色,急忙为情郎辩解:“皇兄切莫听这贱婢胡言乱语,书信确实是义昌从小院里搜出来的,可不是出自李补阙之手。”
慌张的辩解,并没有消散皇帝的疑虑,既然已经认定通奸是事实,那么她的话已经无法让他相信,只会把她的解释当成掩饰。
老太监很有分寸,并没有当即反驳公主殿下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又给绿柳扣上一顶胡说八道的帽子。
“杂家相信公主的话,因为这个贱婢确实喜欢胡言乱语。居然敢诬陷公主与李玉通奸,说驸马从未与殿下同房,甚至还敢说殿下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这番话,唐武宗已经怒不可遏,怒斥一声:“够了!”
怒喝并不是训斥马元贽的胡言乱语,只是有些话他不想再听下去。事情发展到现在,妹妹惨白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马元贽的良苦用心他也能理解,知道事情已经过分到这种程度,如果不给李玉些惩罚,鱼恩那边该怎么交代?
马元贽已经给自己准备好惩戒李玉的罪名,用构陷来流放李玉,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既能让鱼恩满意,也可以在李德裕那边有个交代,还能遮住皇家的丑事。
只是真要这么做,皇帝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在他看来,与自己相知的相爷,显然比鱼恩更重要。如果贬斥李玉,让他与李德裕之间出现隔阂,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对于唐武宗来说,鱼弘志不遗余力的支持,不过是他希望用皇权打压仇士良,以李德裕为首的文人集团才是他的依仗。太监的内斗,给了他掌权的机会,李德裕才是帮他把握住机会的人。如果李德裕与自己有隙,无论是李党为首的文人集团,还是七宗五姓都很容易从助力变成阻力。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一直到现在,还倾向于让这件事随着绿柳烟消云散。
正当皇帝犹豫不定的时候,有人又往这堆烈火里填了一把柴,他们就是国子祭酒柳公权,与检校礼部尚书刘禹锡。
经过多日的忙碌,两本由活字法印出来的书新鲜出炉。老文豪硬拉着柳祭酒连夜上达天听,因为他知道鱼恩现在需要功勋,需要让皇帝重视的机会。
薄薄的两本书是为两个人做的传,一个是兵仙韩信,一个是本朝国公李靖。如果没有柳公权的介绍,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两本书背后的价值。
当听到印制这两本书,只需要四个工匠十多天的努力,而且印版还可以拆解用来印制其他书的时候,皇帝平静的脸色终于被打破。
只见唐武宗一脸兴奋的夸赞:“二位爱卿能得此法,实乃大唐百姓之福,文人士子之福。朕甚是欣慰,定当好好表彰爱卿的功勋。”
身为皇帝,唐武宗不是个短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活字印刷术的重要性,知道这将是自己收拢天下文人的依仗,心中的欢喜远不是旁人所能体会。
刘禹锡为人最直,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不会贪幕他人的功勋。听见圣上说要表彰,急忙跪地回道:“罪臣不敢贪他人之功。”
如果没有罪臣两个字,唐武宗一定还会接着高兴下去。但是听到这两个字,他生出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还说了这种话,他似乎能猜到刘禹锡罪在哪里。
欢喜的脸色渐渐变冷,威严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问:“你去见过鱼恩了?”
能联想到鱼恩,并不是皇帝的心思有多活泛,而是经过上次铁锅的事情,他知道鱼恩的心思有多活泛。这种巧夺天工的设计者,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鱼恩。
跪着的人也不解释,也不掩饰,还是那么直接,回了一声是,然后低头沉默不语,任由皇帝自己去定夺。
听到他的回答,皇帝忽然扫一眼柳公权。虽然只是个余光,却让国子祭酒大惊,匆忙跪在刘禹锡旁边,他知道皇帝已经猜出是自己的主意,再掩饰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这两本书可不是随便印制,他们不只是历史上的名将,还是两个有故事的人。昔年韩信犯罪,法场将斩,夏侯婴赦免了他,韩信还给刘邦一个汉朝。李靖本是隋朝将领,被擒后也是将死之身,得太祖与太宗赦免后,他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勋。
听到活字法印书的时候,柳公权就对鱼恩起了惜才的心思,想帮他一把,可是胆小的祭酒却不敢明着说,思来想去就选了个委婉的办法。他想用韩信和李靖的故事告诉唐武宗,犯错的人未必都该杀,也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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