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宁静的小院,一大早就迎来第一位访客。
躺在床上刚喝完药,门口武甲就来通报,刘禹锡来访,门房没通报也没拦着,人已经到了小院门口。
不用说他也知道刘禹锡来干嘛,那天因为学生们拿不出证据,老文豪把所有的学生都严惩一遍,甚至自己也给鱼恩道了歉。昨天皇上刚降下圣旨,他今天就登门,显然是来兴师问罪。
心中纵使千般苦楚,该见的人还是得见,若是不见,岂不是更说明心中有鬼?
一进卧房,浓浓的中药味迎面而来,刘禹锡瞬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躺在床上的鱼恩,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病遮羞,但是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饶是以刘老的直率也有些羞愧。
两人就这么对视,直到鱼恩开口说:“老先生一定是来训斥鱼恩的。鱼恩本可以说,那天自己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铸造铁锅的人,将这件事情揭过去……”
不是鱼恩有意停顿,是那口怒气让他胸中翻江倒海,想说话已是不可能。
“噗……”
一口鲜血再次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染红了被褥,也染红了刘禹锡的心。
看见他吐血,武丁有些慌乱,刚想出声劝说,却被郑粹阻止。老人家知道,有些委屈还是说出来的好,不然少爷这虚弱的体质怎能抗住?
现在的老文豪心中甚至有些愧疚,鱼恩说的没错,那天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往那方面想。这般想起来,今天的到访太唐突,自己愧对君子二字。
这一刻刘禹锡甚至想出言赔罪,为自己唐突的兴师问罪而赔罪,洗刷掉心中的愧疚,只可惜鱼恩没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鱼恩不想那么说,鱼恩只能说自己有眼无珠,低估了某些人的无耻,低估了世间的险恶人心……”
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的话简直就是吼出来的。一声怒吼,一点鲜血飞扬,看的郑粹心痛,看的武丁愤怒,看的刘禹锡于心不忍。
劝慰的话刘禹锡说不出来,因为他最痛恨的就是虚伪。他这一辈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不会去说。用谎言换取善良,老文豪宁可不要那份善良。只是看鱼恩现在的状态,不安慰几句老人家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思来想去,老文豪用他这一生最委婉的语气说:“天地有公道,任何事情,任何东西,该是自己的别人想拿也拿不走,不是自己的想求也求不来。”
声音委婉之至,弦外之音也明明白白。早已万分委屈,再被人当面这么说,胸中刚吐出些的恶气哪里还能平静?冲天怒气再次以嘴为突破口,喷薄而出。
“噗……”
一连两次吐血让鱼恩虚弱之至,但是他却不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当面质问刘禹锡,我危难之时天地公道在哪里,我被戏愚之际天地公道在哪里,如今我又被人张冠李戴,天地公道又在哪里?只是虚弱的身体注定不能让他如愿,一连几次挣扎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到他这番模样,武丁终于怒了,再也顾不得身份,顾不得分寸,大声对刘禹锡吼道:“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郑粹也想送客,可是刚转身,一只虚弱的手就拉动他的衣角,回头看去,鱼恩对他轻轻摇头,老管家只好拦住武丁,向刘禹锡赔罪。
“侍卫不懂事,还望大人海涵。”
强忍着胸中恶气,鱼恩再次悠悠开口:“鱼恩也想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君子。只可惜鱼恩没有先生那份豁达,没有先生那份坦荡,更没有先生那份憧憬。鱼恩注定做不成君子,只能做小人。”
还未等刘禹锡说话,小院外面的喧嚣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去。
只听一人说:“驸马病了,大人容我去禀报一声。”
声音有些憨厚,动静却不小,一听就是武甲的声音。
刘禹锡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人造访,急忙告辞:“既然驸马另有贵客,老夫就先告辞。”
有人想走,有人也不想留,郑粹急忙跟上去相送。客人虽然不受欢迎,但是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刚走出门口,就听见里面武甲报访客的名字,听见这个名字刘禹锡反而不想走了。
只听武甲道:“老爷子,相爷造访。”
鱼恩这些天虽然混的风生水起,不再是那个破落驸马,却没忘了武家兄弟这对患难之交。从来都是恭敬有加,以弟礼代之,武家兄弟也越来越把鱼恩看成弟弟。
听见来人是李德裕,鱼恩就气不打一处来,回了句:“告诉他我乏了,累了,今天不见客。”
刘禹锡还以为李德裕和他一样也是上门训斥,鱼恩心中有愧不敢见,忽然转身而反,想劝鱼恩两句。
对于老文豪的举动,郑粹有些措手不及,再想拦着却已经来不及,那边的话已经出口。
“驸马大可不必如此,君子当坦荡做人,坦诚做事,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反而更让天下人耻笑。”
老文豪再次老调重弹鱼恩反而不生气了,为啥?因为刘禹锡为人直!不似某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何况李德裕来了,做了亏心事还敢登门,鱼恩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在老文豪面前耀武扬威。
压抑住胸中恶气,鱼恩勉强开口道:“先生教训的是,鱼恩记下了。既然宰相大人已到,不如先生给鱼恩做个见证,从今以后天下自有公论。”
卧房里面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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