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而言,比之羽林骑,刘彻对自己缔造的期门军更加怀着十分特殊情感,因为它镌刻着新制推发的印迹,与此同时,也寄托着他对未来汉军战力的希望。
因此,每一走进池阳军营,那些将士英姿雄发的日子里,平时靠游猎打发时光的往事便急急地涌上心头。
期门军初创之时不过几百人,现如今,刘彻把千人仪仗补充到了军中,而将来,他还会把为国效力才战死的将士子弟招进来补作来源,这些人也都将交由卫青负责训练。
来雍城的前几天,他就从雍城马场选调了千余匹良马,刘彻所打算的,无非是想装备这支年轻的军队罢了。
现在,或者说从刘彻踏上雍城土地的那一刻起,期门军已经该登上军队新星之位了,因为在刘彻的关照之下,它已经成为了一支潜力非凡、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
现在,刘彻就在一旁暗中观看着将士们的演练,就觉得依照卫青这个练法,它必将是未来与匈奴发起战争的中坚之一。
刘彻之所以要期门军一同前来,也是想让期门军率先领走那批良马,使卫青所领的期门军更早适应自己的位置,一来好为将来擢拔和重用卫青铺平道路,二来为再次扩员作准备。
固然,对卫青的情感之中,刘彻所为不仅包含了他对卫含了刘彻对卫青的殷切希望,而且对刘彻来说,仅仅因为这些卫青是无法进入他的视线的,他的能力早就得到了初步印证。
那南越一战,让刘彻看到了这位少年将军的韬略和胸怀,不仅是出自周亚夫教习的作用,还是他自己的善谋后动的秉性,无一例外,都证明他是一个可造之材。
凝神望天,那片片云彩很悠闲地漫步在遥远的天际,而太阳,正孤零零地悬挂在雍城马场的上空,苍白地映照着大地,显得暖洋洋的,但不足以驱散寒冷。
一身戎装,刘彻从校场的阅兵台上去眺望远方。
田野在这个季节脱去了金色盛装,变成了白雪皑皑,正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又是一个银装素裹的季节,渭北高原的每寸土地都化作成了白茫茫,失却了土地本来的颜色。
可这些似乎并不能影响期门军,他们依旧在照常训练。
场上的杀喝声咆哮声此起彼伏,从队列步法转换再到阵法变化之玄机,从马上骑射又到兵器格斗。
一连几个时辰的演练使这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筋疲力竭,疲惫不堪。
不过只要卫青没有下达命令,大家就没有人会有些许懈怠,很明显,他们都十分清楚卫青治军的严格。
不过事情总是会有例外,目光流转于马场之上,刘彻看到有人因受不了连番疲软而晕倒了,兀地落下了马,万幸地是没有被马踩到。
正在奔驰的骑士们,眼见这一幕,脸上露出不忍,纷纷勒住了马头,而那个带头勒住马头的年轻什长率先跳下马来,试图去抱起那个昏厥的骑士。
“啪!啪!”
什长的手被从一旁伸过来的皮鞭,给有力地拨开了,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队史那张万年不变、阴郁的脸。
什长像吃了老鼠屎一样恶心,这个僵脸大汉总是这么无礼,作为队史,整天就好像别人欠他五百万似的。
不过,这些心里想想就好,让他反靶的话,不得被活活整死?
军队里面狠茬也不少……
“起来!”
“让我死吧!我受不了了!”年轻的骑兵因为摔在地上,给摔醒了,刚刚起身,就抱着头求饶道。
“这点苦你都吃不了,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起来!”
“起来!难道你还要吃皮鞭么?”
“起来啊!懦夫!”
那队史连着几句话厉声喊道,皮鞭随之重重地抽打在骑士身上。
刘彻看到这些,心里面是有些心疼的,但他知道,放纵就是堕落的开始,一旦他开了这个先河,那么注定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军队的战斗力,为了让将士们的性命在战争之中,更多的保全,他只有当做没有看见。
“你要是想死,就去死在战场上,趴在这里算什么玩意儿?”
又一声责骂过来,剧烈的疼痛与满心的劳累,催开了骑兵那双疲倦不已的眼睛。
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没有说,只用舌尖舔了舔裂了的嘴唇,挣扎着站了起来。
千余人的马队,又一次在日光下重整队列,那队史手握着战刀,坚毅地站在最前面。
事实上,在众位将士们的眼中,他并不比他们年长多少。
可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在平定七国之乱中血洒疆场。
如果不是他的母亲因为伤心而撒手人寰。
如果不是他的亲族早就因不再联系而统统离异。
他也许至今还在双亲与众亲族的庇护下,与常人无异,快乐成长到现在。
生活使他很早就经历了人世沧桑,他也跟着父辈的足迹,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军旅生涯。
每当他嘶哑的声音重复着卫青的训词之时,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背后的深情,也都化为此刻的严厉和无情。
“未来,我军还可能会与匈奴大战,我们汉家男儿,岂可贪图享受?
卫大人不只一次说过,平时多流汗,只是为战时少流血!你们明白吗?你们当真觉得我愿意虐待你们吗?”
“清楚!”
“大声一点!”
“清楚!”
声音在莽原荡起一阵阵的回音。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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