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抹了抹她脸上的血渍, 倏然地笑了。
余桑扣着他的五指, 仰头看他,“我现在是不是超丑?”她从废墟中走出来, 脸上满是粘稠的血,碎发上沾着灰烬。
景安的指尖下滑,从额尖到她的唇边。她的景安,眼眸里有星辰大海。
景安半弯腰,在她耳边轻语,“余警官。”
“嗯?”她耳边冒着丝丝的热气。他的气息顺着糅杂着血腥味的风,从她的耳畔飘进她的鼻腔。
她下意识地拽紧景安的衣领,景安向前走了两步,偏头,在她双唇轻啄一口。
她勾着景安的脖子, 从未笑得如此灿烂。
还好, 景安和她一起来了。还好, 她在槍战中得以幸存。还好……余桑从未像此刻一般,想好好的活下去。
*
抓到的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竟然是林家的二公子。林东榆的亲哥哥,林逸川。
赵局终于体会到从开始余桑就告诉自己的那句,这个案子, 远比想象的要复杂。
余桑立在审问室外, 眸色阴沉。里面榕哥在审问林逸川, 他很狡猾, 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赵局,你会不会觉得这个案子太简单了些?”余桑咬着吸管,问身边两眼放空的赵局。
许久,赵局才幽幽地说:“哪里简单了,从老六被杀开始,咱们局里做了多少工作和努力,终于抓到了这个小兔崽子。”
“其实我也早就想到林家和这起案子有关。”赵局说:“你想,吸毒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林家的公司有关,还有那个林东榆,三番五次的阻扰咱们查案,”他顿了顿,“朱胜光不也是他们公司的。”
小警察在一旁帮腔,“可不是,上次林总一来,朱老师就心脏骤停了。”
余桑挑挑眉,啜了一口咖啡。
“徐正呢?他那里查出了什么?”余桑随口问。
“徐医生说是老家有事,这几天都请假了。”小警察回。
“哦,这样。”余桑听着审问室里两人的对话,陷入了沉思。
不出一会,门被撞开了。老三冲了进来,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说……曹操曹操到,林东榆带着律师过来了。”
“妈的,还真把警察局当他家公司了。”赵局摔了茶杯盖,眼里怒意飞溅。
余桑回过神,按下赵局的手腕,“领导,你在这继续听着,我去接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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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东榆带了林家核心的律师团来,余桑见到他时,他坐在局里的会议室,面前的玻璃烟灰缸里,多是半截的烟头。
他还在一根根地抽着,烟雾弥漫开,充斥着整个会议室。余桑呛了口烟,“林总,局里禁烟。”
他抬眼看余桑,眼窝深深陷着。他用一口不算标准的汉语对着余桑,“余警官,你们什么意思?”
“林逸川的船上,查获了z11毒品共计一千五百克,加上武装掩护贩卖毒品、袭击警察并导致两死一伤。”余桑举着手指,“这每一条都够判林先生死刑。”
林东榆噤了声,他身边坐着的律师团蹙着眉,脸色极差。余桑推开椅子,正要转身,手腕骤然被林东榆握住。
“余警官。”他鼻腔里嗤出一口烟,强掩着自己内心的情绪,“不是我哥。”
余桑脚步滞住,回眸望他。余桑还没见过这样的林东榆,当年在叙利亚,他即便满身的伤,左肩中了一弹,也依旧勾着笑讥诮地问自己的电话号码。
而现在,他居然忍着怒意,以一种几近低卑的语气拉着余桑。
但余桑她不能用第六感就判定一个人无罪。毕竟证据、事实都摆在她的眼前。
她只好匆匆说了句,“对不起。”而后离开了会议室。
到底是怎样的对手,连林家的人都敢动。
余桑想着,后背不觉起了凉意。
*
林家股价大跌是在意料之中,世界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下班后,余桑坐在局外门口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前方。停车场上的警车来来往往,警笛鸣叫声,整齐利落的脚步声响彻在空旷的广场上。
余桑点了根烟,刚燃,就被人掐灭。她偏头,见到下一层的台阶上立着一个人。他半身笼在光里,侧脸的轮廓如刀刻一般俊逸。
“你怎么来了?”她问。
“顺路。”
她缓缓地起身,额头抵着他的后背,身上大多的重量倒在他的身上。
“充电。”她按了一下景安的脸颊,轻轻低喃。
楼梯很长,一阶一阶,从下蜿蜒直至看不见的尽头。“桑桑。”他说,“你不是救世主。”
“那些人的死,不是你的错。”
余桑一闭眼,便是子弹贯穿警察的头颅,血浆顺着风洒在她的脸上。一颗、两颗……刺破她的耳膜,擦过她的侧脸。就像在叙利亚的枪林挡雨里,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倒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如果我再做的好一点。”她眼角终于掉了一点泪,滴满她锁骨下陷的小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
景安转身,环住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余桑。”他垂头,吻着她掉下的泪,“不是你的错。”
“余警官,是江里最好的警察。”景安半响,憋了一句。他极少夸人,夸起来居然如此干涩。
余桑吸了吸鼻子,噗嗤一声被他逗乐。她歪头,趴在景安的肩上问,“真的。”
“真的。”景安点头。
余桑捏了捏他的脸,“嘴真甜。”他也不动,任由余桑在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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