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场违规停车的小误会, 却莫名其妙的变成八点档狗血剧。
宴旸望着踩灯影的程未,极其熟稔地挽住他的臂弯:“你都买什么了?”
跟求证似得, 程未扯开劣质塑料袋,让她看清里面各式各样的呲花和摔炮:“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买了。”
睨一眼梁斯楼消瘦的侧脸,他似笑非笑, 把宴旸的左手放自己的口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知道戴手套?”
没有在意越来越尴尬的氛围, 宴旸脱口而出:“有你帮我免费捂手,我干嘛还要花钱买手套。”
有道理, 程未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俨然成了最碍眼的人, 梁斯楼黯了黯眼睛,不合身的制服束着肩膀也重压着心脏。他们是翻涌的海水,热烈、奔腾、容不下一点杂质, 他被大浪拍打到岸边, 只能做一只埋进沙土的贝壳。
维持一份泾渭分明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难上千万重,即使他自诩冷静, 也未能免俗的自乱阵脚。
大概是为了少些难堪,梁斯楼凝视着摇曳的树枝, 解释自己在这工作的原因:“我父亲在公园值夜班, 每月工资按照上工天数计算。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出不了住院部又舍不得加班费, 于是就让我来顶班。”
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喑世事, 却也知道避免尴尬最好的方式就是缄口不言, 但望着她柔软的发尾绕着程未的衣领,梁斯楼就有种耗尽缘分的直觉。
所以他说了很多,以后都和她说不了的废话。
可惜心魂不能相互窥探,现在的宴旸不会像做阅读理解似得,逐字逐句分析他突然的热情。她扬着下巴,笑起来很有距离感:“希望梁叔叔早日康复,你在这里值班多多注意安全。”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手电筒照起一束飞飘的尘埃,梁斯楼把‘嗯’字卡在生涩的喉咙,走进用玻璃房隔开的保安室。
摊开的书本被热风扇照成橘红色,梁斯楼捞起水笔,在草稿纸上演算数学题目。明天上午他要去高档小区进行一对一补课,接手的学生是个陷入早恋的初中生,性格不错,有着俊朗的外表和一塌糊涂的成绩。
望着满是红叉的考卷,他突然想到这孩子翘着二郎腿,大刺刺地抓着头发:“梁哥,你说学习这个破玩意儿,什么时候才能像爱情那样简单?”
笔尖划破轻薄的纸张,梁斯楼揉着眉心,握紧的手腕窜着几条青色的血管。
傻逼,怪不得数学能考个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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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门晃着被暖光印刻的侧影,宴旸瞥着他微动的手腕,突然想到五年前,她借着擦走廊玻璃的机会,偷窥他一遍又一遍地算着压轴题。
她不会否定曾经的悸动,在正好的年纪疯狂暗恋一个人,本就是是青春的样子。正因为是青春,并非每一件执着的事情都会得偿所愿,更多的则是无疾而终。
“喂!看哪呢?”
又凶又燥的声音从耳根传来,她忙不迭地把视线转过来,却见程未点燃一根烟火棒,滋啦滋啦的火花簇成一团蓬勃的光。
程未高举着手臂,让银色线条在夜空静静消逝生命。他微微仰着脑袋,柔和又专注的眼睛装着跳跃的星点,让宴旸想起摆在天鹅绒上的宝石,昂贵的、易碎的、闪烁的,这些形容词全是女人的致爱。
她捞起一根呲花,用程未将熄未熄的火焰将它燃起。白色光团像舒展开的蒲公英,宴旸轻摇了摇‘根茎’,噼里啪啦的火苗,吓程未连忙把它扔进人工湖。
眼见窜起的火苗被湖水冲没,他转过头掐宴旸的脸:“你真的...笨死了。”
吃痛的吸了口气,她缩了缩脖子,蔫蔫地说:“我们不要再玩易燃易爆品了,我要回去吃夜宵。”
“你晚上不是不吃饭吗?”程未把剩余的烟花扔进垃圾桶,轻轻揽过她的肩,“老实交代,是不是鱿鱼炒面开了你的戒。”
幸亏她厚脸皮,才能面不改色的摇着脑袋,用食指戳着自己的酒窝:“哼!讨厌!人家被烟花吓到了,要吃点东西压压惊,才可以安心睡觉觉嘛。”
有恶意撒娇的嫌疑,却依然可爱。程未笑得歪在宴旸的肩,把所有的力气和重量齐齐压给她。
把他夸张的反应理解为嘲笑,宴旸一边嚷着‘重死了’一边极其严肃地问:“说实话,我真的很胖吗?”
知道她想听什么,程未亲了亲她,爽朗地笑出声:“不胖,吃!”
头发和衣服沾满难言的味道,宴旸决定先回宾馆冲个热水澡,换上身干净的衣服,再去大排档觅食。
宾馆二字足矣让十九岁的少年弥漫过剩的荷尔蒙,程未点点头,直忙不迭地说好。
连锁酒店查的格外严格,前台阿姨盯着宴旸的身份证,啧了啧唇:“小姑娘刚成年不久呀。”
她垂着玫瑰花般的双腮,尴尬地抿着唇:“那个...我昨天预定了两个单人间。”
划住屏幕的手指一滞,程未睨一眼小丫头,眼神忽明忽暗。
阿姨朝程未暧昧地眨了下眼,随即把验证码录入电脑,把两张房卡递给他:“8403、8404,1.2m的床如果住的不舒服,随时可以打前台电话调换。”
“不用不用不用。”宴旸把手摇成雨刷器,拽起程未就走。
滴,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斜靠在扶手栏杆,不小心瞥见他拎在手里的便利袋里,叠成方块的平角内裤。随着电梯一层层的牵引声,宴旸扣着宣传海报,心脏像瓶刚启瓶的汽水,咕嘟咕嘟吐着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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