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级结束后, 接连的飞雪加重宴旸赖在被窝的心。她多半瘫在床上刷剧看电影, 吃饭不是靠外卖,就是让程未买一份香锅送到宿舍楼底。
期末考试临近,自习室、图书馆人满为患, 占个位子比登天还难。对于一个高考数学刚过及格线的人, 宴旸翻着密密麻麻的高数公式, 一秒钟歪在床上睡去。
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宴旸该吃吃该玩玩, 一想到挂科后还有补考、补考后还有重修,就足以让她心安理得一阵子。
很久很久以后她和程先生追忆往昔, 都觉得大一是能抛下一切头脑, 最轻松简单的日子。
当然,不用功的结果就是宴旸趴在桌上睡了半个小时, 最终只能抠抠唧唧地交一张半白的试卷。
提前交卷的人不多, 除了挂着红牌的巡考组从前门探到后门,只有零星的男生从楼上飞奔下来, 大声嚷着‘放假啦!’。冗长的走廊照不到阳光,宴旸转着百乐笔, 倚在墙上等待东瞟西瞄的程未。
铃声嗡嗡嗡地闹个不停,监考老师走到台下收卷, 大家陆陆续续地收拾学生卡和水笔。随着哄闹的人流, 穿着加长羽绒服的男生大刺刺地走出来, 他劫过宴旸指尖的笔又一把卸下。
“写的怎么样?”程未把她的手揣进口袋。
也许是逆光的原因, 他的侧脸比初见时多了阴影, 不再那样张扬。拥挤的楼道混着体汗和衣物的味道,宴旸皱了皱眉,语气不算和煦:“还能怎么样,什么都不会呗。”
毛绒发卡将从如瀑的头发滑落,程未伸手将它别住,继而温声安慰她:“既然考试结果还没出来,那我们就好好享受假期,把这些东西全部抛掉。”
说不在意成绩是假的,她嗯了一声,抿出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两人的火车在下午一点,宴旸把攒了一盆的衣服打包到行李箱,等待程未的救援。
不到十分钟,宿舍门便被准时敲起。很奇怪,男生好像只需要一个背包就能走遍全世界,程未背着他少的可怜的行李,挂着她的链条包,一手扛起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踢开寝室门就朝楼下冲。
还没走几步,他双腿一软,坐在台阶上哎呦哎哟的大喘气。
装逼失败。
宴旸抽搐着唇角,笑着对正在打扫的室友说再见。
听着楼道里他们咋咋呼呼的声音,尤喜把扫把扔进阳台,默默点开微信:我晚上八点坐车回家,行李有点多你能帮我拎箱子吗?
备注为‘张丛’的人秒回:亲爱的,我下午五点的车,恐怕不能帮你搬行李了。
不知从何处窜起一阵怒火,尤喜把手机扔进枕间,又鬼使神差地捞了起来。三天前她曾让男友帮忙订了火车票,如果没有记错,一并截图过来的是两个人的出票单。
——张丛,k4763,3车11座,启程时间21点3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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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宴旸在家不学习、不洗衣服、不刷盘子,杨桃忍无可忍,勒令她不要窝在家里看手机,多和同学出去玩耍。
为了避免‘家庭暴力’,宴旸揣着少的可怜的零花钱,很听话的从周一约到周五。流放各地的朋友全都回到了卢川,四五个女生聚在一起,总是看千篇一律的烂片、做闪亮亮美甲、穿人生第一个耳洞。
宴旸和这些许久未见的人,做着因为严谨的高中校规而从未一起做过的事,却熟稔地像回到中学的十分钟下课,穿着校服结伴去买干脆面。
也许她早就把最好的友谊,留给掏心掏肺的中学时代。
当杨桃又看不惯她早出晚归、每天见不到人影,家家门上的红纸和手机自动更换的新年主题,提醒着宴旸除夕到了。
去爷爷家过年是从小到大的传统,宴旸知道,今年将会多出两个常驻嘉宾。
大大小小的街道人流稀少,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条令,让空气失去本该有的硝烟气。旧式的小区没有密码锁,宴旸上到二楼,看见木衡伸直了手臂正在用干抹布擦门。
呵,哈巴狗。
无视他殷勤的问好,宴旸敲了敲门,晕染的嘴唇很衬今天的节日。
“呦,妹妹放假啦?放几天?明天跟不跟我一起看电影呀。”木衡甩着抹布,灰尘飘飘蒙蒙溅了她一身。
被狠狠呛了几声,宴旸绝不把视线匀给他一星半点:“去死。”
“都是一家人,大过年的这样不好吧。”他右手插兜,低头望她皱起的眉,“今天是我第一次见爷爷奶奶,你好歹在老人家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宴旸吃惊地呦了一声:“你不是最会讨好了么?怎么还用我教。”
“我再是块金子,也需要大小姐你抛砖引玉。”木衡挑着单眼皮,机车外套的银环凝着清冷的光,“哎,我做游戏直播认识了不少小哥哥,你有没有兴趣认识认识啊?”
木衡比她高出很多,宴旸不屑于扬起脑袋望他,只勉强把视线与他的条纹毛衣对齐:“不劳你费心,我已经有了。”
心情像被伐到一半摇摇欲坠的木头,他愣怔一下,故作寻常的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宴旸忍不住爆了句粗话,在防盗门被打开的那刹,她跟变脸似得换上满满的笑容:“爷爷奶奶新年快乐!”
“旸宝来啦,刚才奶奶在厨房忙着炒菜,没听见敲门声哟。”奶奶摸了摸孙女□□的脖颈,连忙吆唤爷爷打开空调,“傻宝,这么冷的天也不系个围巾。”
“还不是着急见您嘛,走的太急忘记围了。”用热气捂着奶奶冻红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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