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陈设自然没话说, 北欧风的简约桌台,做旧的伸拉台灯,柔软的床垫像陷。
小型冰箱贴着‘免费饮用’的绸缎红卡片,凝着冷光的储存格, 被香桃汁和图坦卡蒙啤酒塞得满满当当。宴旸随手捞出一瓶粉扑扑的果汁,坐在高脚椅看落地窗外的夜色。
六楼的高度刚好能看见庭院内用的荷兰玫瑰,以及远方拥堵不堪的城市、繁华如织的灯光。宴旸用手机把它们一一拍下来,不太理想的像素让她拨打万能的前台, 试图借一个单反。
前台好脾气的告诉她, 本店提供充电器、路由器、冰箱、烤箱、微波炉、卷发棒,可惜就是没有单反。她讪讪地挂掉电话,只能用滤镜拯救灰不溜秋的照片。
自从杨桃钻进卫生间,宴旸隔着墙都能听见她冷清轻细的声音。宴旸猜测, 她在给那个神秘的土豪同学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杨桃走进客厅把明天要穿的针织开衫挂进衣柜,随后她窝进懒人沙发,双臂圈着抱枕发呆。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宴旸把臀下的高脚椅转个圈, 朝她扬了扬下巴:“嗨,中年仙德瑞拉?”
杨桃眼波微转, 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小孩别管大人的事, 好好写你的作业去。”
“妈, 你好歹也换与时俱进的套路, 写作业这招对我没用了。”宴旸把手臂挂在她白皙的颈, 轻戳母亲紧致的眼角,“别再不开心啦,坏心情使人变老。”
四十岁的女人最忌别人说老,杨桃果真舒缓了眉头,抿了几口宴旸递来的玫瑰茶:“既然没有布置作业,那你就一边玩去吧,两小时之内别来烦我。”
“干嘛这么无情无义啊,你把我气走了,可只有我这一个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人了。”宴旸拽住母亲的袖口,吸溜吸溜地装哭,“不行不行,你就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告诉我,告诉我。”
正当杨桃被她缠的心烦意乱,门铃清脆地响了几声,年轻女孩谦虚有礼地说‘您好,酒店服务员’。像是被抓住了救命稻草,杨桃把宴旸从身上扒拉开,当机立断跑去开门。
没过多久,杨桃带回一只黑白相间的纸袋:“喂,你是不是乱点什么客房服务了。”
宴旸趴在沙发扶手上,了无生气地说:“这里东西这么贵我哪敢点什么特殊服务,就刚刚问前台借了单反...”
想到这,她一咕噜站起来把纸袋翻个底朝天:“卧槽,这酒店还真整了一相机!新款,□□还在里面呢!”数着付款金额上的零,宴旸呆呆地吐了句‘哇塞’,很梦幻地掐了掐自己的脸。
见女儿笑得像个二傻子,杨桃心底一跳,不由分明地把收据单抢过来。
她匆匆扫了一眼金额,呼吸比北方的风雪还要急促,杨桃凭着旧时的记忆,极其熟稔的在□□背面找到他的名字。
黑色钢笔的划痕,比往日还要犀利几分。
宴旸眨了一下眼:“林...什么字。”
“林嗈。”杨桃口吻淡淡,把发票揉成了团,“楼观争高不计层,嗈嗈过雁自相应。”
瞧见被扔进垃圾桶与果皮为伍的巨额数字团,宴旸咂咂舌:“扔了干嘛,字写的还挺好看的...”
杨桃裹着香槟色披巾,狭长的走廊衬着背影格外消瘦:“我先睡一会儿,你要是饿了就去二楼餐厅吃自助餐。”
宴旸的视线被卧室门阻隔,她转过身,对这架天上掉馅饼的单反蠢蠢欲动。
被扔掉□□的商品...应该不可以退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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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自助餐,她一个人在庭院里消食。
半枯萎的紫藤萝挂着秋千,宴旸坐在上面,用单反拍夜色下的红皮鞋、大胆的人像喷泉、依偎在天台亲吻的金发男女。
碎草滋滋啦啦地划着鞋底,突然间,宴旸很想与程未共享同一份宁静。
从小看尽各式各样的眼色,宴旸把自卑当成习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给予她高傲与尊严的人,她便只享受作为甲方的快意,杜绝所有理所应当的低头。
对于程未,这就是彻头彻尾的不公平。
走到有无线网的地方,宴旸把未滤镜的照片一股脑地发给程未。
喜欢就是喜欢,她才不要用自负和克制,消磨掉最好的他。
她说:对不起,我把南方的星空打包起来,偷偷当做赔礼送给你。
发完微信,宴旸紧盯着屏幕比查高考分数还要紧张。手机响了一下,她砰砰砰地划开短信,原来是滞留快递。
等不到想要的回应,宴旸生气又丢脸,索性背着单反死气沉沉地回到房间。躺在加’上,她忍不住戳开微信,翻出程未高中好友的账号。
‘打扰了,请问程未是不是谈了新女朋友。如果是真的,麻烦你让他去死,我会亲手为他制作四十四朵菊花串成的花圈。’
这哥们回的也很快:哇,嫂子你这也太狠了。我刚才还听他说,明天要去南方找你呢。
天,程未要主动来找她?
护眼蓝光把墙斜成了一圈白色,宴旸盘腿坐起来,噼里啪啦地打字:请你告诉他,要不然现在给我打电话,要不然我让他明天白跑一趟。
不到五分钟,手机闪过一阵来电提示。
宴旸弯起嘴角,在铃声结束的最后几分钟,结束装腔作势的拿乔:“喂。”
“你为什么接的这么慢。”他应该在上楼,略带喘息的声音让宴旸想起北方呼之即出的白雾。
能听见他的声音,真好。
她忍住将将要落的眼泪 :“既然你说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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