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相易迷迷糊糊地笑了一声,“你这小孩真有意思,我相折棠不在天下第一宗里待着,我应该去哪儿?”
步月龄,“……那你就是在自己家里被弄成这副样子?”
相易一愣,意外听出了这小孩声音里的愤然和担忧,缓了一会儿含糊道,“还好吧,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就是了。”
完了他还挺得瑟的,比划道。
“我都这么伤了,还一个打三个,你是没见到我有多帅,啊啊痛——”
步月龄,“……”这人真是不皮会死哦。
步月龄想不通,他至今都不是很能接受这玩意儿就是名动天下的天下第一宗宗主相折棠,更想不通这家伙为什么会在白玉京里受这么重的伤,不像是此间主人,反倒是此间仇人。
方才他虽然只看了一眼,也隐约在暗色下看到了不少血渍……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对了,”相易忽然想起来,“你不是在鹿翡,什么时候过来的,你千宗大会不会真过了吧?”
步月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我不是来参赛的,我的兄长明日大婚,他特地请我来。”
和,他的未婚妻。
相易想起来那傻逼小说里有这一茬了,非给主角先戴个绿帽,便不由自主道,“哦,你老婆跟别人跑了啊,那是挺惨的。”
这少年被气得转身走了,决定出门就举报这缺德玩意儿,但走到半道又转回来问,“你怎么知道……天女猊以前是我的未婚妻?”
相大仙掐指一算,“那我是谁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步月龄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没见过她,只是我母亲喜欢她,天女家的人,谁娶了她就代表了皇位。”
他蓦然顿了顿,下意识被套完了家世,但是一想相折棠的名声,坦然了,觉得并不亏。
相易道,“这有什么,做皇帝没做神仙有意思。”
步月龄又被戳中了,他既当不了神仙,又当不了皇帝,愤愤地走了。
相易笑了一声,还是逗小孩有意思。
他躺在这张很多年没躺过的床上,闭上眼睛,额头上的血咒其实痛得他快说不出话来了,还要再缓缓。
一闭上眼睛,谢阆风的脸,朱颜的脸,小秃驴的脸都一遍遍闪现过他的脑海中,看得他心烦意乱。
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前,他拔剑一剑挑三的时候,烛光隐乱。
那时候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大概是不想活了。
或许更早一些,他破塔的时候就没那么想活了,人活着的滋味也就这样,事事不如意,如意了也总倒霉,七百多年来无不例外,他又不是没尝过。
死了的人干干净净,活着的人比条狗都累。
譬如之前看到朱颜的那一瞬间,他就忽然觉得很累。
怎么谁都盼着他去死呢。
他垂下眼眸,难得自省一下。
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这不可能存在的。
科学研究表明,相折棠永远是对的。
很快心理素质过硬的相大仙得出了这个结论,在心里再次问候了方才那三位的祖上。
这屋子虽然陈旧,但是没落什么灰,步月龄找来了两套衣服,自己套了一件,另外一件给相易披上。
相易的目力好一点,虽然黑但也勉强能看见,步月龄方方走过来,便听见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长高了?”
步月龄想了想,“好像是有高一些。”
“哦,”相易点了点头,十分理直气壮地无理取闹道,“那你不许再长了。”
步月龄,“……”
他现在觉得当时那个什么云间绝色姬是给他演了一场戏,这人要是相折棠白玉京迟早得完。
他不想理这傻逼,“你点个火吧,这里有没有药?”
相易想了想,道,“药无所谓,不过火是要点,你去那边第三个抽屉看看,应该有几截蜡烛。”
步月龄跟着过去了,果然找到了几根蜡烛,不过都是用过的,他闻了闻,上面还有焦味儿,“你经常住这里吗?”
相易道,“没,很久没来了,怕落了尘刻了个辟尘咒而已。”
步月龄把蜡烛递给相易,“我听旁人说,你都住在五城十二楼中央,一座永远不夜的小长明殿里。”
相易正要再现搓火绝技,被这段话逗乐了,低低笑道,“是啊,不过你看不了了。”
步月龄道,“嗯?”
相易道,“我刚才在那里放了把火,估计是没了。”
步月龄,“……你烧自己家?”
相易琢磨了一下,“那不算我家……欸对了,你是不是还没见识过为师的fēng_liú倜傥貌美如花?”
步月龄想起方才自己买的那三张卷轴,蹙起了眉,淡淡道,“哦。”
相易被他的风轻云淡弄惊了,“你不想看了?”
步月龄忽然发现若是自己显得不在意这人反而在意了,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反而道,“不过是一副皮囊,千众一像。”
他说的还真是心里话,虽然不知道那几幅画卷真假,但他忽然意识到人就是人,再好看也总应当是差不了多少的。
相易,“……”怎么觉得没那么容易逗了,思想觉悟都忽然高了啊?
按理来说这小孩知道他是相折棠之后,应该更在乎了才是啊。
算了,相大仙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晚年很是凄凉,年老色衰,连个小孩都吸引不住了。
他捻开那根蜡烛的时候,步月龄的目光还凝在这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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