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凌俊睡着,却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慢慢睁开了眸子,入眼的,便是十八那双眸子,但是她眸中的神色,很复杂。
见宫凌俊突然转醒,十八一怔,迅速将手中的字幅合上,放到原处,却因为促狭,袖子带到旁边一卷画。
画落地,沿着画卷的卷轴展开,出现一双女子的脚,很小巧,脚上一双软底绣花舞鞋,再往上,鹅黄的衣裙映入眼帘,最后是女子如墨的青丝,一张只露出一点点侧脸的面颊上,带着白纱。
“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十八看着旁边的两行小字,喃喃念出了口。
不用想也知道,这画中的女子,与那首诗中的女子,是一人,十八紧紧绞着指头,一时间,竟然忘了捡起。
宫凌俊眉头紧紧蹙起,一把推开十八,匆匆过去,低身捡起地上的画,清冷的眸子盯着十八,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十八这才缓缓回神抬眸看看他,声音干涩“哦,哦,晓风说你一日未吃东西,让我送些来给你!”
宫凌俊在听到前半句时,心下是欢喜的,她知道他一日没吃东西,来关系他的,桌上的饭食他看见了。但是她之所以送饭来给他,只是因为晓风让她送来,所以她才来了,不然呢》她是不是不来?
方才那一幅画展开在她面前,他害怕被她看到,害怕被她知道,他之前,对画中的女子有过心动,有过男女之间的情愫,虽从未见过她到底长设么模样。
他害怕她会吃醋。
但是他错了,这些日子,她在他府中,与他讨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甚至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下厨为他做一两样菜,或者为他奏一曲,这样日子,让他迷失了,以为这是事实,他们真的是情意深重的一对。
他苦笑一声,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了。
“你吃了吗?”他将手中的花卷放回原处,坐到桌边问道,说着,拿起了筷子。
十八提着裙裾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为他斟了一碗茶,很爽利地说道“我吃过了!”,将茶碗放到了他手的右上角。
宫凌俊看了一眼另一双筷子和一碗米饭,抬眸看看她,问道“那这是什么?”,他指了指那碗米饭。
十八一笑“或许是晓风害怕你不肯好好吃饭,让我陪着你用膳吧!”
“那便陪我吃点!”宫凌俊顺口接话道,看一眼十八,又道“一个人吃着,没滋味!”
十八本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又吞咽了下去,一个人吃,没滋味,是啊,他虽贵为皇子,却从小不得宠甚至遭厌弃,与她的命运,何其相似,都是被弃之人。
十八心中酸涩,露出一抹灿然的笑,“豪啊,其实我也有些饿了!”,说着,拿起筷子在桌面上齐了齐,端起米饭。
宫凌俊为她夹了菜,十八一愣,笑着道谢,往嘴里扒饭。
吃完饭,宫凌俊与十八又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出门各自回了住处。
宫凌俊并无睡意,他满脑子都是昨夜进宫靖轩帝的话。
“老二与老三不本分,近日拉拢朝臣,弹劾太子,意图煽动朝臣给朕施压,废太子!”
“朕这些时日虽在病中,缠绵病榻,却不糊涂,他们看着朕倒下,便以为朕马上要归西了吗,迫不及待地开始争斗了!”
“你想办法将他二人镇压下去,能做成,朕立你为太子!”
宫凌俊细细回味着靖轩帝的话,心中很乱,他的病,看似不像假装,但是……宫凌俊不敢往下想。
到底,真的是宫凌磊和宫凌晟存有异心,还是他们也是他的棋子,如自己一样。
他们是真的存有异心,想要拖了宫凌轩下马,取而代之,趁着靖轩帝卧病时,占先机。还是说,他们突然的异常举动,是靖轩帝授意,为了给他设陷阱?
若是后者,他一旦听从靖轩帝的话,收拾了他们二人,那到时候,靖轩帝便会将他收拾了……
想到此,宫凌俊不觉线下一阵凉寒,自从宫凌皓与宫凌权之事之后,是不是所有的皇子,在靖轩帝眼中,都是宫凌权,都觊觎他的皇位,都会起兵造反?
所以……他要防患于未然,将他们都收拾了?
宫凌俊只想笑,给他太子之位?他稀罕太子之位吗?他宫凌俊在他眼中,是这般稀罕太子之位的人吗?
太子之位,储君啊,不出意外,可是将来的天下之主,是很诱人,但是他却提出,让他平了宫凌磊与宫凌晟,怎么平?要得到太子之位,恐怕不是简单的平吧!
宫凌俊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满脸苦笑,如今,骨肉亲情,在他靖轩帝眼中心中,一文不值,都是可以拿出来与权力做交换的……
宫凌俊越想越悲凉,他只觉一股凉意从头凉到脚,总是饮再多的酒,也温热不了,连心,也是冰寒的。
他不知道自己饮了多少,饮了多久,直到身子软软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宫中又来人,传宫凌俊进宫,逐月跑去通知宫凌俊,刚到门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三月飘香,南陵最是醉人的酒。
逐月推门而入,一屋子的酒气,差些把她也熏醉了过去,她紧紧抿唇闭着气息,开了窗户,冲了出来,大喊着暗月,进门将宫凌俊架了出来。
“四皇子这是怎么了?”逐月看着依旧沉沉睡去的宫凌俊,问道。
“我哪里知道,这些日子,不都是你侍候吗?”暗月扁嘴。
三月飘香,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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